“一国凭仗，不在天险，在人心。人心并非民心如此简单，百姓自古随大，重视却不可盲目。秋士依附北莽，于北莽而言，更是福祸相依，不得不察。”

女帝微笑：“太平令素来善弈棋，今日可是要给朕一盘推演？要朕与你一同走在这江山之上？”

老人走天底下最幅的地图，站在台阶底，女帝握住他的手，背对略有褶皱的那江山锦绣，一同走上台阶，平静：“愿先生为帝师。”

饶是女帝历经风雨跌宕，听闻此等可谓气吞天下如虎的豪迈言语，也是愣了一下。

“龙虎山居安不思危，陛下应当趁机令国师着手编撰万卷《藏》，让德宗成为天下教执耳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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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白对峙。

天下事，事无细，太平令老儒生娓娓说来，白日说，女帝除去第一天坐在台阶上，第二天便走下台阶，跟在老人后走走停停，脚踏锦绣之上。夜晚亦是不停说，灯笼挂，灯火辉煌如昼，广场上不许别人踏足，女帝陛下便亲手持灯为老人照明。再一日，两人吃餐便随便或蹲或坐在缎面画幅之上，女帝甚至已经挂起一只布，装满温和，老人若是到渴饥饿，也不用说话，伸手便可向她索要。每过一境就要在地面上圈圈画画的太平令已经不知用去多少块木炭，双手十指漆黑，每次匆匆洗手，盆尽墨。

女帝那一袭龙袍宽袖长摆，到后来她脆随手拿丝线系牢捆，便于行走，顾不上半统礼仪。

“离王朝已有官无封建而吏有封建的苗，官不得当地人任，吏则不同，世世代代为本地吏，不百年，便要遍地皆是地蛇，张鹿之急，诸多仓促政策，在于不得不急。”

老人先放下稍后会用来画龙睛的木炭，双手拄在以往用作登山涉的竹竿上，早已挲得光洁净，望向广场上，平静：“黄龙士有言天下大势，分久必合合久必分，得我心。秋初定，离王朝灭去八国，挟累胜之势北征我朝，看似势不可挡，却不知一鼓作气之后，人力有穷时，离疲军伐北，北莽虽说是以逸待劳，但当初陛下才登基九五，朝局不稳，便不惜以涉险，争取了一个殊为不易的不胜不负。其实当时天时仍是在离那边，只不过北莽地理形势与中原迥异，致使四十万甲士土不服，加上离先帝对北凉徐骁忌惮已久，生怕北凉铁骑以虎吞狼，灭去北莽以后，当年徐骁办不到划江南北而治，此时就能成事，毕竟北莽境内崇武不崇文，北凉若是占据有足可自立的富饶河凉走廊之余，再将北地尽收中，这样的南北对峙，才算稳当。于是离先帝一封密旨，在大好局势下迫使徐骁退兵，跟北莽签订合约，算不得妙棋，也称不上昏招。这才造就了当下离凉莽三足鼎立的形势。这便是我要与陛下说的第一个理：天时终归不如地利，地利则要不如人和。”

老儒生没有回答，等那些一丝不苟汗浃背的女官太监都悄悄撤广场，打开书箱，拿起一竹竿和几块黑炭，一坐下，抬：“陛下暂时不需要下台阶，今日容我先说说天时地利人和。明天再细说我这些年在中原秋见识到的地理人治军力风俗。第三天来说两朝边境，仅是解燃眉之急。第四天说我朝事宜，怎样得士民心。第五天说如何灭北凉占西蜀吞南诏，第六天说矛直指太安城，终平天下。第七天，再说怎样去治理江山。”

“西域红黄二教之争，陛下切不可只是看戏，我朝灭佛一事，可以灭禅宗大佛，却要立起密教小佛。”

“一农可耕田地三十亩，亩收米两石或三石，为二石为中，亩以一石还主家，五之家，人日一升，一年即用十八石，约余得十二石，此外衣着嫁娶祭祀生老病死等，皆需费用。若遇旱涝蝗灾，捉襟见肘。老臣所讲还是苏杭嘉湖域以及西蜀等帝国粮仓所在情况，其余等地，常有成家而生不举，大批浮狼不之人，并非罕见。离王朝所谓的海晏清平，颇有分。”

“离王朝新舍官职起居郎，所言军国政要，每月封送是，成为时政记。分帝系、后妃、五类礼、舆服、释、瑞异、藩夷等二十一。我且一一说来，陛下便可一叶知秋，二十一叶知离。”

第五页秉烛夜谈时，女帝仍是丝毫不见倦怠，神采焕发。

字，离王朝疆域以白底描黑字。

“老臣在中原各国游历，记住各人两千六百四十三人，一一说来，各有略，请陛下找女官记录在册。”

“我拣选海商盐商茶商三为陛下说离财税。”

一副棋盘一局棋。

七日满腹学识说尽。

她走下一级台阶，也学太平令老儒生坐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