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凤年跃下山崖，撒脚狂奔，循着蹄印追上野群。

记得小时候二徐渭熊纠结于白是非，人徐骁开玩笑说爹坐在那儿说是，那就是，谁敢说不是？

三十多骑兵再顾不上调戏那块即将到嘴的，亡命逃窜，谁都看得以人海战术碾压敌人，本行不通。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这个理搁在任何地方都浅显质朴。徐凤年既然开了杀戒，就容不得漏网之鱼去通风报信，一掠而起，闲信步，皆是“慢悠悠”逛在战侧，一掌推，好似拍死苍蝇在墙上，峡谷峭现一朵朵大块猩红。徐凤年的确不来陈芝豹那般西垒前以拖死叶白夔妻女的血腥手段，可要说在北莽杀一些蛮，仍是毫无顾忌，若非如此，徐凤年自认自己就该死在北莽！

徐凤年即便信佛，却也想不明白，也不想知。

可当她见证他杀人而非仅是杀的铁血手腕，尤其是看到他缓缓走来，下意识就躲开视线，向后撤了两步。

踏而行。

北莽骑兵久久不见群，察觉到事态乎意料之外，挥刀冲峡谷，徐凤年耳力惊人，微皱眉，如一条虎贴在暗峭上，本想不见心不烦，掠上山就去追逐群，瞥见末尾一骑转峡谷弧角，随即传来一阵男人都懂的狞笑。徐凤年沿着峭山脊行走，看到谷底三十几骑围绕着少女打转，术湛者，便倾斜伸手去撩拨少女衣衫。徐凤年骂骂咧咧重新坠谷底，脚尖落地不起尘埃，骄横莽骑没有注意到后有人横空世，徐凤年也懒得废话，飘然前行，一手扯住一游曳战的尾，绕圈驰骋的战一阵吃疼，抬双蹄，痛苦嘶鸣，凶悍骑兵讶异转，杀机，一刀就朝这名不知死活的家伙劈下，徐凤年握住莽刀，将骑兵拖拽下，一脚将这名壮硕武士蹦开，砸在峭上，顿时变作一滩泥，徐凤年内心一惊，自己何时有此境了？其余骑兵俱是一怔，一名勇悍莽人策前奔，徐凤年纹丝不动，等战撞来，一手在上，战颅炸地面，当场毙命，后半战躯掀翻而起，徐凤年一手拍开，连莽骑带死一同摔向峭，与前者死相唯一不同大概就是一滩烂泥更大一些。

先是游鱼湖，穿梭自如，然后跃上背。

她是牧民中唯一亲见到他力挡群的女，那时候认定他便是天下最大的英雄豪杰，如仙人降世一般。

徐凤年脸沉，解决掉三十多北莽骑兵，缓缓走向那名少女。

是在野群中如鱼游。

正是如此一个蛮不讲理的武夫人屠，却在那一晚，对世殿下说，天下没有什么该死的人，尤其是没有该死的百姓。只要我徐骁一天不死，凉莽就可以不死一名百姓。

徐凤年嘴角冷笑，掠上山，仁至义尽，就再不这些牧民的生死存亡，去追寻那声势浩大的野群。

救一人杀万人，杀一人救万人，功德罪孽孰重孰轻。

哪怕是世袭罔替在手，又有何资格去与陈芝豹抢北凉军权？抢兵抢粮抢民望抢军心，都是要双手染血去抢过来的，而不是磨嘴去讲那仁义德，秋不义战，有多少场坑杀？多少座城池被屠尽？有多少人相母贩儿父烹？士，贵族，权臣，武夫，一个个粉墨登场，即便死，大多仍算是在青史留名一两笔，可太多只是想温饱太平犬的世人，死就死了，连本该清明烧香的后人都一并死绝。

少女猛然惊觉自己了什么，悔恨得揪心死，茫然跌坐在地上，神空。

徐凤年来到峡谷尽山，驻足遥望远方。

以妇人之仁统帅北凉三十万铁骑？帝国北门一旦大开，被北莽长驱直下，一个遭殃的便是北凉参差百万。离王朝那些一直给北凉拖后的骨鲠忠臣，想必脸上悲恸时，心中十分乐见其成。

最终站在一率先野背上，屹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