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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五章 活水
报国寺里大多数牡丹hua期已过,姚黄魏紫两zhong贡品牡丹争芳斗艳的盛景不再,只留下一些品质相对平庸的仍有绽放,如叶里藏hua导致风情清减的墨魁牡丹,但瘦死的骆驼比ma大,报国寺牡丹比起北凉王府还是称得上辉煌,光是在寺中转悠赏景,就耗去一个半时辰,离午饭还有段时间,一行人在一间雅致禅房品茶,明明是寺庙,煮茶的是一位曼妙dao姑,两朝天子皆崇dao,上行下效,庄老学说又是江南dao士子集团清谈话题的重要枝干,许多世族豪门的妇人都有潜心黄老的风雅习气,只不过dao姑chu现在禅房,还是有些古怪,她约莫三十来岁,生得红颊长眉青,长得便很有修dao人的清气,经过大姐徐渭熊与她的言谈,才知dao这本名许慧扑的女子chu自姑幕许氏嫡系,若非如此,也没办法在往来皆名liu的报国寺山后独有几亩茶山。
许慧扑算是徐脂虎的半个闺房密友,大概是两女同为寡妇的缘故,这些年走得比较近,这名女冠兴许是爱屋及乌,对徐凤年也相当客气,她煮茶时虽说话极少,大多都是与徐渭熊寒暄,但偶有视线与世子殿下相chu2,都会眉目han笑。茶罐是只玲珑锡瓶,贵在严实,而且锡xing与茶xing相亲相近,存放前大瓶储水小瓶chui气以测渗漏。她一看就是茶dao行家,门外汉哪里懂得计较这些,只想着如何金玉昂贵了。茶壶是古朴去冬壶样式。
她见徐凤年盯着茶壶,就解释说dao:“这是我父亲年轻时去两禅寺听高僧讲经时妙手偶得,取自一位常年耕作的和尚洗手后沉在缸底的洗手泥,照着两禅寺一棵银杏树的树瘿形状zuo了一把壶,刻上树纹,后来不知为何便liu传开来。壶名取自‘指纹隐起可迎chun’。不过泱州一般的去冬壶,砂泥都从yang羡溪tou挖来。”
徐脂虎正在努力将一朵牡丹cha在徐凤年发髻中,徐凤年誓死不从,姐弟两人有来有往,始终没能得逞的徐脂虎chuan着气笑dao:“那老和尚就是两禅寺的大主持,听说活到一百五六十岁了吧,遍天下也就咱们北凉武当山上的丹鼎大家宋知命可以比一比。许伯父每隔十年就要跑一趟两禅寺,除了听禅听经,还有就是跟老和尚求那洗手泥。所以yang羡溪tou一斤泥能值一斤黄金,终归不如许伯父亲制的茶壶来得佛气。”
徐凤年刚接过一只绿玉斗茶杯,正想喝茶,结果听到这茶壶是老和尚缸底洗手泥制成的,脸se顿时有点不自然,佛气什么的,他喝不chu来,也实在是不想喝chu来。但上了贼船下船难,只得ying着toupi喝了一口,他喝茶喝不chu门dao,也就不敢瞎卖弄,茶叶与烹茶用的泉水自然都是极好,但只要一想到洗手泥三字,就有些xie气,兴致不高。
一不留神就被徐脂虎将牡丹huacha在tou上,也懒得去ba下,没来由想起自称住在寺里的李子姑娘,还有那个小和尚笨南北,一时间怔怔chu神,继而想到有关两禅寺老主持的传闻,据说这个被世人当作圣僧圆寂以后注定要称祖的老和尚十分有意思,识字极少,年幼时只是zuo些砍柴烧炭的事情养老母度日,买柴的人家信佛,常读《金刚经》,少年久而久之,便有所悟,母亲逝世后,他才上山便得两禅如来衣钵,剃度受戒chu家主持讲法,一气呵成,要知dao他是讲法,而非讲经,虽说这与他贫苦chushen识字不多有一定关系,但无疑这位和尚悟xing直追大佛,听金刚一经而悟万法,两禅寺的僧人诵读经典何止万千?但当年与这位和尚讨教典籍佛理,和尚都开门见山说我没读过你的经,因此和尚只是让他们背经,往往是背到一小半一半,和尚就说一个停字,接下来便与对方说法,无人不服,曾有南国第一大寺法华寺百岁老主持询问当时才四十岁的和尚,为何读万遍妙法莲hua经而不解经义,结果仅是老主持背了几段,年轻和尚便开始娓娓dao来其中经义,老主持醍醐guanding,gan恩而去,世人听来,简直就是神乎其神,无法想象一个连经书都不会读的和尚如何能渡人,连龙虎山齐仙人都要见之行礼,两位佛dao的最杰chu人wu,在一甲子前的一次莲hua辩论上同时chu现,但结果却让所有旁人一tou雾水,两人只是面面相坐,一言不发,坐了整整一晚上。
那是仙人齐玄帧飞升前最后一次现世。
当这个和尚不再年轻,越来越年迈时,也不曾听说他去识字读经,只是当寻求大本一走十五年的徒弟白衣僧人回来时,让这徒弟说了连续三天三夜的经义,频频点tou,最后竟冒天下之大不韪地准许白衣僧人喝酒娶妻,再后来,就有了离经叛dao的顿悟。
徐凤年猛地一惊,茶水洒了一地,喃喃自语da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