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桌红绿莺燕们齐齐望向鹅脸女，她们神中夹杂着促狭嫉妒。

徐凤年双手弯曲了一下那北凉制式箭矢，突然笑：“听说襄樊仍有十万孤魂野鬼不肯离城，小泥人，到时候你小心。”

姜泥一脸匪夷所思：“你瞎说的吧？”

徐凤年转问：“何事？”

十年困城，城中人如牲畜论斤卖。

十年攻守，在朝廷严令下不许任何士史家付诸笔端。

真相何等惨烈？！

徐凤年坐到桌前，与抬起雪白手腕煮茶的鹅脸人儿肩并肩坐着，与其余皆是两两相坐于一条长凳的青州千金凑成一桌，徐凤年耐心等着神酌茶，肆无忌惮打量边诸位富贵小的脸段，大多是中人之姿，只有边这位烹茶小娘能有将近八十文的风韵，徐凤年堂而皇之伸手搂过她纤细小腰，这还不止，桌下伸脚轻踩着她的菱藕小脚，转望着俏脸绯红的青州人，笑眯眯问：“敢问芳名，本世有一把桃人扇，回就将绘在扇面上，日日把玩。”

姜泥皱了皱眉“你真不怕那靖安王赵衡搬数千人把你给碾作齑粉？”

姜泥面无表情问：“真要去襄樊？”

徐凤年一在船上的北凉箭矢，握在手中，慵懒靠在船栏上，望向浩淼湖面，轻轻说：“没什么味啊，远比不上姥山喝到的神茶。”

被徐凤年搂腰的女虽然家教不俗，一直以来行事说话气概豪迈不输男，只是此时如此被公然调戏，仍是吃不消，那一肢小蛮腰不敢躲，也不想躲，低眉顺假装在关注火候。她的家世可不简单，离王朝四梁，青党这一虽然最为细小，但说话声音并不弱，王朝十二位国以及上国，青党大佬分得四个席位，此女家族内的老祖宗便是其中一名上国，三十年间辗转于兵吏三大，门生故吏不计其数，被誉坐两朝官场不倒翁，曾有人戏言这位不倒翁亲见到的廷杖次数，仅比老首辅少些。

徐凤年哑然笑：“北凉王世殿下死在襄樊辖下，赵衡担当不起这个罪名，他当年若是真心狠手辣，不是那般优柔寡断，这天下就是他的了。赵衡这位藩王运气不算差，但总觉得什么都会功亏一篑，志向是有的，否则也说不大柄若在手定要泽被满天下的话，能力也不差，襄樊当年破城，仅剩两万濒死百姓，变换城旗帜后，这两万人都疯了一般爬都要爬襄樊，这座城彻底成了一座空城死城，但在赵衡治下，推行黄老学说无为而治，如今襄樊人重新恢复到数十万，天下腰膂重镇的说法，名副其实，靖安王，靖安王，这个藩王封号给的好，赵衡在青州百姓中碑极佳，可算是七个藩王中最好的一个，这人，最是惜羽，我怕什么？说不定赵衡还得担心有人嫁祸于他，恨不得请兵来给我护驾。小泥人，你信不信？”

徐凤年开笑问：“不船了？”

唰一下姜泥脸雪白，厉内荏：“要怕遭报应也是你，与我有什么关系！当初襄樊若不是大国铁了心要围城，不肯招降，不肯留一座生门，襄樊如何能变成酆都！”

后大踏步离开船舱。

徐凤年了。

徐凤年终于喝上了茶，痛饮如酒，没什么风雅可言，笑：“晚上妹妹们若是觉得被褥不，吩咐一声，本世立即亲手捧去厚实锦被。”

慈母割喂女，恶父丢儿烹锅，人间百态，善与恶都在那座鬼城中被极端扩大，一寸墙一寸血，一寸草木一寸悲，襄樊气之重，无法想象。

老剑神淡然笑：“徐小没有瞎说。”

喝了茶，赢来满桌的声笑语，徐凤年告罪一声离开船舱，来到船，鱼幼薇并未登上黄龙楼船，姜泥与老剑神倒是站在一旁。

她笑着温婉一笑，摇了摇。

韦玮已经一箭死了前一日还在把臂言称兄弟的赵姓纨绔，坐在船尾甲板上捧着大弓发呆。

日日把玩？

那名煮茶的鹅脸人悄悄望向徐凤年侧脸，似乎察觉到什么蛛丝迹，怔怔神。

姜泥冷笑：“这茶是不是好喝极了？”

自然又是一阵只可意会的羞赧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