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我当真能舍弃这万里江山么？

突然之间他握了双拳：为了她有什么是不能舍弃的？

康熙转过来，目光之中充满了忧虑，沉声：“既然你心意已决，朕也不再劝，你打算何时动？”

崔安坐在车中，瞧着巍峨的紫禁城渐渐隐没在风沙之中，慢慢放下了车帷。耳边又响起了临行前康熙的叮嘱：

康熙松开双拳，无力地叹了气。

崔安淡淡一笑：“明日。”她转过去，月光之下，两颗晶莹的泪珠终于从面颊上落。

康熙的心不断地沉了下去：今日已是永诀！

康熙自失地一笑，沉声：“回！”

“皇上能舍弃大清的江山吗？”

此时内人声已寂，康熙负手立在滴檐下，盯着天边的一弯残月，涩声：“你…这是何苦？皇祖母已认你为孙女，朕自然不会违背她老人家的心意。你想为武当派求情，朕尽可下旨赦免他们谋逆之罪，你又何必冒奇险，南下刺杀吴三桂？”

康熙皱了皱眉，勉笑：“皇祖母想得周到。孙儿还有几份奏折待批，今夜被贼人搅了这半夜，明儿又是乾清门听政的日，多半是睡不成了。请皇祖母先安置罢”

半晌，她终于抬起，幽幽地：“父母之仇不共天，更何况吴三桂杀我全家，这血海仇一日不报，我便一日寝难安。即便太皇太后不说，刺杀吴贼也是我分内之事。皇上不必为我担心。”

后有人为他披上了一件长衣，低声：“皇上，西北有急军情奏报送到。”

十年的魂萦梦系，竟然就如此轻易地别离！

太皇太后笑看了崔安一，亦不再多说，带领着皇后诸人离开了乾清。

自从第一次在五台山下见到她，她便时时现在他的梦里，他知自己不可救药地上了一个不能与自己共度一生的女。

该安歇了。只是这乾清外血横的一时也整治不清，今晚皇帝不如在坤宁歇下罢！”

第二日黄昏，一队形彪悍的锦衣汉骑簇拥着一辆华贵的车驶了北京城。

“…”念故人千里，自此共明月。

崔安心一阵酸楚：此行不论能否成功，我都不会再回来了，只希望你多多保重…

崔安悄然立在他后，良久无语，夜风之中隐隐传来巡夜侍卫的脚步声。

望着残下的北京城，他只觉得心中一阵灼痛。

从生的那一刻起，他的命运岂非注定要君临天下，在这紫禁城中终老？

这是谁的词？他已记不清了。

康熙立在皇城的城墙之上，心忽然清清楚楚地记起了以前读过的一阙词：“更尽一杯酒，歌一阙，叹人生难聚，易离别。且莫辞沉醉，听取关彻。念故人千里，自此共明月。”

“朕已命图海从御前侍卫中二十名得力之人，助你南下事。吴贼党羽众多，你万万不可之过急。这面通行大内的金牌你带在上，朕在这里等你平平安安地回来。”

残如血，漫天的黄沙狂舞而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