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回　韦寨主裙钗结义

陈寅恪评：今人所以不喜读此书之原因颇多，其最主要者，则以此书思想陈腐，如女扮男装、中状元、作宰相等俗滥可厌之情事。然此类情事之描写，固为昔日小说弹词之通病，其可厌自不待言，寅恪往日所以不喜读此等书者，亦由此故也。年来读史，于知人论事之旨稍有所得，遂取再生缘之书，与陈端生个人shen世之可考见者相参会，钩索乾隆朝史事之沉隐，玩味再生缘文词之优mei，然后恍然知再生缘实弹词ti中空前之作，而陈端生亦当日无数女xing中思想最超越之人也。夫当日一般人所能取得之政治上最高地位为宰相，社会上最高地位为状元，此两事通常皆由科举之途径得之。而科举则为男xing所专占之权利。当日女子无论其才学如何卓越，均无与男xing竞争之机会，即应试中第，作官当国之可能。此固为ju有才学之女子心中所最不平者，而在端生个人，尤别有更不平之理由也。（编者an：以下省略）然则陈氏一门之内，句山以下，女之不劣于男，情事昭然，端生chu1此两两相形之环境中，其不平之gan，有非他人所能共喻者。职此之故，端生有意无意之中造成一骄傲自尊之观念。此观念为他人所不能堪，在端生亦未尝不自觉，然固不屑顾及者也。如再生缘第三卷第九回云：“已废女工徒岁月，因随母xing学痴愚。芸窗纸笔知多贵，秘室词章得久遗。不愿付刊经俗yan，惟怜（寅恪案，坊间铅印本“怜”作“将”似更佳。）存稿见闺仪。（此节谭正璧中国女xing文学史下册第七章第四节已论及。）”可见端生当戏写再生缘时，他人已有不安女子本分之议论。故端生著此一节，以示其不屑顾及之意。“因随母xing学痴愚”之语，殆亦暗示不满其母汪氏未能脱除liu俗之见也。（《论再生缘》）

诗曰：chun园she1柳续前媒，鸾凤分行孰可哀。玉诏cui婚偕国戚，冰心守节弃妆台。

已伤弱质难逃世，犹幸奇才可夺魁。今日天公翻变化，龙门好趁一声雷。

季冬时节雪hua飞，砚墨凝冰火不离。每怯西风穿hu牖，常看晓日照ting扉。梅hua破腊年光近，书卷娱情景wu移。已废女工徒岁月，因随母xing学痴愚。芸窗纸笔知多贵，秘室词章得久遗。不愿付刊经俗yan，惟将存稿见闺仪。《再生缘》，编来不觉jiao三集，且续前文尽兴余。上集曾云逢草寇，chui台山下劫囚车。少年寨主成hua烛，tou目纷纷内外驱。酒席备齐专等候，书中且把寨尊提。

话说韦寨主退归后寨，早有兵丁献茶。大王爷便呼退下，亲把两杯递与夫人小姐。

言笑擎杯递手间，俊yan偷观将对面，低声相问yu抚肩。叫声小姐休如此，撇去愁烦住本山。既是相逢缘分重，况且岳母许金言。孤家与你皆娴武，何惧他年事不全。若得招**共ma，遇时而起下朝鲜。救回岳父明冤枉，骨rou团圆万事完。小姐聪明详就里，你何须，chun山不举羞hua颜。英雄言讫微han笑，小姐生嗔默默然。柳叶眉边羞yun起，桃hua脸上怒容添。香茶不接低tou坐，一片雄心未肯甘。寨主见时心暗敬，停杯回步就开言。

嗯！外边的兵军，传谕众家tou目：聚义厅慢排hua烛，侯我旨下再作主意未迟。尔等赤各人取便，少刻再来伺候便了。

众军应诺就传闻，tou目纷纷议论声。hua厅酒筵俱已备，如何传谕又消停。莫不是，厅前未及成hua烛，寨主先携入绣衾。只分明，年少风liu贪meise，不曾jiao拜就成亲。休言群寇猜疑事，且表英雄韦寨主。四顾无人忙进步，上前呢呢语低声。夫人小姐休疑虑，莫将吾，当将qiang梁草寇们。适恐众人相chu2犯，因而假作娶千金。明知宦室名门女，岂嫁山中草莽人。故意这般相试探，谁知dao，千金果是抱冰心。今朝只得分明说，免使芳怀yu丧shen。咳，夫人呀，家君职授总兵封，吾父称名号振宗。吾本是，假姓韦来真姓卫，松江府，华亭县内是家中。勇娥两字闺中讳，不是男shen是女容。从幼母亡随叔婶，熟娴武艺与针工。父亲只为云南远，留我存于故里中。皇甫督台因奉旨，表姑夫，荐nu家父共征东。父亲只为家资薄，意中要，干立功名再显荣。不dao中途遭惨祸，家君与，督台同陷外bang中。山东巡抚为仇怨，竟把虚言奏九重。天子虽然明圣主，怎当得，满朝jian党暗天蒙。竟将良将为谋反，两路差官不放松。未到江东先有信，那其间，nu家闺阁早知风。婶娘叔父虽然好，事到疑难不肯容。俺本是，生长将门奇女子，岂甘束手等钢锋。便同老仆名尤慎，女扮男装去避凶。ma不停蹄行昼夜，投亲要向浙江中。shen闺十七裙钗女，岂有旁人识我容。大胆直行无畏惧，ba得个，成名跨海去征东。谁知路过温州地，一伙qiang人在此冲。为首一人名蹇虎，带领着，喽罗数十要行凶。韦勇娥，随shen暗佩双金锏，到此如何肯放松。先杀chui台为首贼，回骑复又击群凶。喽罗无主齐降服，迎我为王在此中。年老家人遭此故，全仗我，有才女子自调停。恐防诸寇生他意，女扮男装不透风。dao寡称孤如帝王，礼贤下士zuo英雄。bu前将士心俱服，都说dao，定要真龙夺假龙。因此在山多安乐，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