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逸烟缓缓转过来。便在这一瞬，柔媚的西湖畔忽然起了一阵风，天上片云飞动，将素月遮得忽明忽暗。

“林教主好！”卓南雁直视着他凌厉的神，心底万分矛盾，但看在林霜月的分上，仍是起规矩行礼。林逸烟嘴角掠过一丝极淡的笑意：“霜月退下！”林霜月躯微抖，央求：“师父，全是月牙儿不对，求您…”

“砰”的一声脆响，酒杯再次撞在一。两人再饮一杯，对望而笑，中都有芒耀动。“好明丽的月啊，如此江山如此月！”林逸烟忽地翘首凝望天心被云丝羁绊的残月，长叹“今宵对月人，明年还在否！”卓南雁听他叹声寂寥，心底没来由地便是一阵悲凉。林逸烟已将寒凛凛的目光凝在他的脸上，沉沉：“无极诸天阵，当真被你破了？”

林霜月明眸中蓦地一阵，：“只是…大凡英雄，都是遗世独立，心底苦痛更多。”忍不住凄然一叹，幽幽地“更可怕的，是你要抗金护宋，但我偏偏是明教的圣女，教主…却迟早有一日要反！”

“第二桩！”林逸烟的双眸潭寒泉般幽幽闪烁，一字字地“自今而后，不可再跟霜月往来！”卓南雁呵的一笑，想也不想地摇了摇，：“只怕不成！”林逸烟锁在他脸上的目光熠然一，蓦地仰笑：“好，十年来敢在本座跟前如此说话的，你是第一个！”

便在这时，忽听得一冷如冰的哼声传了过来。两人一惊抬，夜中只见一个白衣文士背向二人，凝立在青萋萋的湖边，举望着天上的明月。

“我只问你三桩事！”林逸烟举杯笑，声音竟也柔和清朗“当年令尊曾为我明教月尊教主，又是我的异姓兄弟，下你武功大成，何不继父业？你若我明教，令师青长老之位便是你的，他日重登月尊教主之位，也为时不远！”

林逸烟缓缓举杯，神竟似又幽了几分，：“你未曾阵，

林霜月远远地倚门伫立，见他二人忽然间推杯换盏，不由满腹疑惑，芳心七上八下。

林霜月的玉颊霎时变得没有一丝血丝，颤声：“教主！”不用说，卓南雁也料到前之人便是烟横林逸烟，连完颜亨、罗雪亭都为忌惮的明教教主、三十年来江南武林近乎神话般的人。

卓南雁望见她脸上清泪落，不禁沉声：“小月儿，不要信那些明尊世的胡言语，你若不愿那圣女便不！天下决没有一个在上的明尊，会降下灾祸，会给谁福祉！”林霜月容煞白，伸手掩住他的嘴，颤声：“不，不！你万不可胡言语，怒明尊！”

这人量极，双肩极阔，只看那峻如剑的背影，便给人立万仞般的沉浑之。最奇的是二人只片刻没有凝望湖面，这人便神鬼没地现在他们所在的湖边，连卓南雁都未觉察到。这等武功，当真骇人听闻。

风生起、云掩月昏之际，卓南雁一次看清了他的脸。令他吃惊的是，武林中人闻风丧胆的林逸烟居然生得颇为俊朗，棱角分明的脸上洁白如玉，隐隐有宝光动，那双眸则一如从前所见，不可测，冷漠如刀。

卓南雁也料不到林逸烟一上来非但不加苛责，反而许以重任位。他微一沉思，随即摇笑：“据我所知，家父当年便已离开明教，所谓不同不相为谋…”话未说完，林逸烟已挥手止住，酒杯推来，笑：“好！且这一杯！”两人心照不宣地相视一笑，酒杯轻碰，昂首饮了。

卓南雁想不到他第三句话会问这个，想到南修老人当日的叮嘱，嘿嘿一笑，摇了摇：“我只在那大阵外溜了一圈，这威胜神剑乃是当年父亲赠给故友南修老人，修老又转赠给我的…”

“退下！”林逸烟目光锁住卓南雁，冷冷截断她的话“我跟南雁有话要说！”林霜月内珠泪莹然，脉脉秋波无助地望了一卓南雁，只得向那门半掩的小酒肆退去。林逸烟袍袖轻拂，那把椅给一劲气带动，倏地转到了卓南雁对面。林逸烟稳稳坐下，却并不瞧他，提起酒杯，用酒涮了，悠然：“我已三十年未曾饮酒，今日便也破一回例！”卓南雁不卑不亢地笑：“荣幸之至！”拎起酒壶，给他将酒满上。

悠远，昂然：“下完颜亮南侵在即，又不知有几万家百姓骨离散，惨遭屠戮。我好想有朝一日，能重拾家父之愿，再聚四海豪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