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懂个屁!”南宫溟冷笑道“送上门的玩意儿,谁会稀罕?老子就是要在此洒下香饵钓金鳌!最好引得南宫参和林逸烟、罗雪亭一同赶来,混战一场,就此要了南宫参那狗杂种的性命!嘿嘿,这大杂种还没赶来,南宫禹那二杂种先来送死。也是三爷手底下功夫低,准头差,竟只射瞎他一只狗眼,可恨呀!”众人见他顿足捶胸,涕泪横流,想到他对兄长竟愤恨如此,心底均是震惊无比。
卓南雁哂道:“原来南宫三爷是另有苦衷!那么万官爷,你与孙列巴巴地跟着他跑前跑后地扮鬼扮妖,兴风作狼,必是奉了格天社大首领赵祥鹤赵大人的意旨了?”万秀峰给他森冷的眼神逼得心底一寒,不由退了一步。
卓南雁一步踏上,冷冷道:“南宫世家结交官府,势力日大,赵大人想必心有不甘。若是南宫世家与明教或是雄狮堂为敌,一来可削弱南宫世家的势力,二来更可搅得天下大乱!”万秀峰神色骤变,干笑道:“各位莫要听这病鬼胡言!赵大人…怎会盼着天下大乱?”卓南雁对此也是心存疑惑,但一瞥见万秀峰在火光下闪烁的眼神,知道自己所料不差,暗道:“大金‘龙蛇变’的密令发出,赵祥鹤偏在这当口蓄意搅乱江南武林,这是巧合,还是别有用心?”
“南宫三爷,”唐晚菊忽地叹一口气“你要报仇夺权也就罢了,却为何还要丧心病狂地吸人血髓?”
哪知他不问还好,南宫溟听了“血髓”二字,忽地双肩发颤,口中“嗬嗬”大叫道:“冷…冷死我啦…给我解藥…”狂叫之间,他干瘦的身子犹如落叶般地抖起来,猛然身子一扭,扑到余观海的尸身上,张口便向他颈后咬去。众人见他神色狰狞,心底惊骇,各自退开几步。卓南雁忽地紧盯住形状疯狂的南宫溟,一字字地道:“龙涎丹!”南宫溟狂吸几口,脸上血色稍复,听了这话,神色大震,扬头盯住卓南雁道:“你…怎地知道龙涎丹?”他口角还带着血丝,活脱脱便如自墓底窜出的厉鬼。
“我还知道。”卓南雁却踏上一步,沉声道“你这些年并没有飘荡江湖,却是一怒之下,作了龙须!”南宫溟身子突突发抖,嘶声道:“你…你胡说,你到底是谁?”
卓南雁在龙骧楼时,曾被逼服过龙涎丹,自那时起,便暗自留心打探这毒物的藥性和发作时的症状。他曾听完颜亨的贴身老仆“雕霸”庞无法说过,此毒初发之时,依各人内功修为不同,而症状各异,或浑身燥热欲焚,只欲投身冰湖;或干渴阴冷,只欲饮吸血髓…当时虽然心下骇异,但自度必死,也并不如何放在心上。适才眼见南宫溟口中呼喊“解藥”更状若疯癫地狂吸死人的骨髓,他心念电闪,登时想起了“龙涎丹”当下便出言试探,在见了南宫溟骇异的神色之后,更大胆推断,这南宫溟便是一个隐匿江南的龙须,一个不知何故无法得到龙涎丹解藥的龙须。
这时他眼见南宫溟眼中光芒闪烁,如见鬼魅。便知自己已料中了七八分,立时心中阵阵发冷,既惊诧于这龙须的无孔不人,更震惊于龙涎丹发作时的可怖可畏。万秀峰颤声道:“大伙儿都瞧见了吧,这南宫溟是个丧心病狂的吸血妖鬼。这人的话怎能放在心上?咱们趁早动手除了这祸害!”
便在这时,忽听屋中响起一声阴森森的冷笑。这笑声不大,但人人听了,心底都不自觉生出一股毛骨悚然之意。却见一道白色的影子静静地立在烛光照耀不到的幽暗之处,这人似是刚刚到来,又似站在那里很久了。饶是卓南雁的忘忧心法最重对身周事物的感应,却也没觉出这白衣人是何时到的。
南宫溟一见这人,登时浑身颤抖,身子向后缩去。莫愁把手一拱,笑嘻嘻地道:“这位兄台想必就是适才捆住了这南宫溟的高人了?”那人不言不语地缓步踏上。幽幽的烛光下,依稀只见他身形消瘦,襟袍白得犹如霜雪,脸上却戴着一张诡异骇人的人皮面具,显露在外的眸子却深得如同子夜里最浓的那抹黑。
卓南雁道:“非止如此,在葛文渊耳边发声冷笑的就是此人,扯断万秀峰裤带也是他,将那‘血手太岁’孙列由假死变成真死的也是此人。只怕最初打碎太乙金尊头颅的,还是此君。”他缓步踏上,沉声道:“你到底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