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节：明灯如海 芳心如月

说来这些日子正是难得的一段清闲时候，卓南雁潜心易学，钻研得津津有味，本已到了wu我两忘的境地。但跟完颜婷这一晤，显是扰luan了他沉静的心境。自芮王府回来的这两日里。再读易经，就不免心不在焉。两日间他应对不畅，思绪不min，自然惹得邵颖达脾气大发“蠢材蠢材”的痛骂不知挨了几百遍。

今天一清早起来，他更有些心绪不宁，yan前不时闪过完颜婷的倩影。原来今天竟是到了正月十三的试灯节，卓南雁原是跟完颜婷约好，这天陪她逛街赏灯的。上午跟邵颖达学易之时。他便总觉完颜婷那痴痴的双目正在凝望自己，那目光抚摸着他的背，烧灼着他的脸，搅dang着他的心。心神微luan之间，跟邵颖达对答易学，更是难称邵颖达之意。但不知怎地，邵颖达今日却是兴致颇佳，竟没骂他一句。

“去，还是不去？”下午独尘读易时，这念tou还在他心tou盘旋不去。yan见日薄西山，邵颖达却忽地推门而入，sai过一幅书卷，dao：“明日咱们就无米下炊啦，这幅字拿到文竹堂去，今儿是元宵试灯节，该能卖个好价钱。”卓南雁心弦一颤，抬tou望见那双冷湫湫似笑非笑的老yan，终于在心中打了个哈哈：“还是天候兄说得对，要去便去，要留便留，大丈夫何必如此婆婆妈妈！”携了字画快步走到院中，却听邵颖达在屋内喃喃自语：“蠢材蠢材，去会个小情人，也值得如此huan天喜地。嘿，yan下的后生，比我老人家当年，可差得远啦！”卓南雁自知什么事都瞒不住这怪老tou，心底哭笑不得。

去文竹堂卖了邵颖达的字，再快步赶到芮王府时，却觉天se早早地黯淡下来。远远地便见芮王府门前已用松柏枝条高高搭起了彩棚，数十串各se彩灯自高棚上垂下，liu光溢彩，甚是气派。正月十五是上元节，又称元宵节，这上元张灯的节俗，起于汉代，兴于隋唐。至宋朝时，定于正月十三试灯，正月十八收灯，这灯节竟要绵延数日。元宵节前后，宋人上自大内，下至平民，莫不兴致bobo地制灯、张灯、赏灯。女真人本来没有元宵节张灯的旧俗。据说金初，上京有个被金兵掠来的僧人，在上元节以长竿挑灯，huan庆佳节。金太宗完颜吴乞买看了红灯大惊，以为是僧人“啸娶为luan”的讯号，命人将这例霉的和尚擒来杀了。后来女真人到了燕地，才知上元张灯之俗，并也渐成风俗。而shen慕汉习的完颜亮登基之后，更是在年年的元宵节都后张灯结彩，与众臣同乐。今日这正月十三的元宵试灯节，正是元宵前的第一个热闹之日。大金京师男女，必在这晚盛装赏灯，尽情huan乐。

完颜婷见他赶来，心底喜不自胜，口中却还埋怨他来得太晚，又叫丫鬟给卓南雁送上一tao簇新锦衣。卓南雁素来懒得在衣着修饰上hua心思，完颜婷以往送给他的新衣从不着shen，但今日却不愿扫她兴致，任那几个丫鬟仆妇给他更了衣。他本来模样俊朗，这一shen华贵的锦衣穿在shen上，更显得长shen玉立，飘然chu尘。完颜婷在灯下向他痴痴凝望，mei眸中尽是huan喜之意。

少时有小厮牵了两人的坐骑过来，卓南雁只见自己那匹火云骢竟也是金鞍玉辔，通ti刷得maose光鲜，跟完颜婷的追风紫立在一chu1，一红一紫的两匹骏ma居然jiao颈厮磨，甚是亲昵。完颜婷忽在他耳边低声dao：“瞧它们，在一起待得时候久了，竟也难舍难分。”卓南雁心底泛起一片涟漪，却不愿说什么，跟完颜婷一起飞shen上ma。

二人并ma而行，却见诺大的京城已成了灯影jiao辉的琉璃世界。歌楼、酒店、商贾平民、官宦世家的门前都坠起了hua灯。豪富大家门前都架了彩棚，串起huase繁复的彩灯，小hu黎民门前，也都要挑起一二盏明灯应景。街上都是shen着新衣的观灯人liu，但街tou巷尾，却也时见骨瘦如柴的瘦弱乞丐，缩在寒风之中瑟瑟发抖。那彩车宝ma和锦衣liu香，给这蓬tou垢面、破衣烂衫一衬，满目的辉煌光影，便显得有些光怪陆离。

中都gong城正北的拱宸门直到外郭城通玄门的一条大dao，为纵贯大金京师南北的驰dao，也是京师最热闹的所在。二人转到驰dao上时，却见繁灯万盏，犹如银河飞落人间。两人在熙熙攮攮的人liu之中缓辔而行，兴致昂然地四chu1张望。才来到最热闹的万安寺前，却见前面四五个华衣公子，立ma高叫：“哈哈，婷郡主，不想却在此chu1相见！”竟是腾云社中的旧友，张汝能、西夏老王子几个都赫然在内。

张汝能cuima走上两步，向完颜婷笑dao：“我们几人连着送帖子请郡主同来赏灯，都给郡主一口子回了，却原来郡主另有玉郎相伴！”说着yan神瞄着卓南雁，目中尽是妒意。萧裕败亡之后，萧长青下落不明，此时张汝能已是京师十八公子之首。yan见卓南雁玉树临风，跟完颜婷并ma而立，俨然便是天造地设的一对璧人，张汝能自是禁不住心底泛酸。

卓南雁这时才知，原来完颜婷为了跟自己同来玩灯，竟回绝了京师十八公子的盛情相请，心中微动，忍不住便向完颜婷瞧去。却见完颜婷傲然将下颌一扬，清凛的yan神直盯着张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