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涯闻言犹如当泼下了一瓢冰，从凉到脚，心知慕容氏族如果已然定下应对举措，自己财薄力微，最多只能附后捡残杯冷炙，发达梦想必定化为泡影，颓然若丧久久无语。

慕容荻颦眉：“施全你怎能如此对待上门的客人？难全忘了府里的规矩？”

慕容氏族名列大楚三大显赫门阀之一，树大招风历经时移势逆，却始终能够屹立不倒，得来自然并非侥幸。单看慕容度对狄、苏二人的态度，礼节周到丝毫不摆架，气度之谦和着实令人心折，虽说有慕容荻引见的因素在内，但其皆缘何长盛不衰亦可由此略窥一斑了。

狄小石不耐客，双方见过礼后，亦不稍稍寒喧，就三言两语说明了来意。

她的语气并无苛责之意，施全却差打了一个哆嗦，垂迭声：“是，小人该死，请大小惩治，也请狄公惩。”府中无人不知，大老爷在朝中担任吏尚书，太夫人年迈恋乡不愿长居京城，荻大小代父尽孝来灞城祖居侍奉，平时虽不事，但说话素来一是一二是二，若是有人胆敢违逆，不用大小发话，太夫人或老爷夫人便会先行严惩不贷。

慕容度又抱歉：“苏老板，这次未能共事，我也以为憾，但来日方长，你我两家日后必有合作之机…唔，狄公与苏老板远来车劳顿，不若就在舍下盘桓几日，让我能够稍尽地主之谊。”

慕容荻又蹙了蹙眉，淡淡：“府中自有三叔主事，本来无须我来过问这些事，但狄公是我的客人，这一次也只好由我理…这样罢，你自去堂前请罪，再罚去这月的月俸，若有下次，慕容府也留你不住了。”

这样的置已是极之轻微，但再犯的后果却也极为严重，恩威并济不失公允，由不得施全不心悦诚服，如逢大赦，诚惶诚恐：“是，施全谢大小宽恕。”

正要起告别，慕容荻忽然：“三叔，关于这件事，昨天你不是还说有些细节没有谈妥吗？我们正需要像苏老板这样在乌方国颇人脉，各方面经验又十分丰富的人才。而狄公家住卧镇，距边境相当之近，更方便资调度，两者都是难得的伙伴，为什么不能协商合作事宜呢？”

苏涯心想也只有如此了，多少赚取一些总归聊胜于无，神略略一振，：“二公既有此意，苏某自然从命。”

狄小石还未开，施全忙见机上前：“请大小恕罪，小人有不识贵人，误以为狄公是那些孟狼之，还几乎冒犯了狄公。”

慕容度与苏涯的年纪相当，相貌堂堂，材颀长，神明凝定，举手投足间自有一世族贵胄的气质。他沉着：“狄公坦言相告这等机密，足见其诚，慕容度承蒙厚意不胜怀。只是，敝人亦早闻乌方国国势，是以已有所准备，也曾与乌方国素有往来的商家共同商榷过此事，初步达成了一些协议，苏老板此际方来磋商，其中恐怕有些为难之。”

慕容荻复向狄小石等人致歉，将他们请府内，她为未阁的千金小，不太方便单独款待男宾，恰巧三叔慕容度在家，便将之请来作陪。

么来，岔开：“狄公既来敝舍，为何不内就座，反而在这鄙陋之地停留？”

苏涯心灰意冷，打起神，拱手：“多谢盛情，苏某前来府上已是冒昧过分，岂敢再行打扰？这就别过。”

狄小石瞧着也佩服，心想这小妞不光人漂亮，事也得漂亮，这份理事务的能耐可比自己老鼻了。

乌方国仁王意造反之事虽是早苗，内情却也非民间普通百姓所能知悉，如苏涯这般消息灵通兼光锐的极少。这次他凭着蛛丝迹预测国内大势，当机立断赶来大楚，自认先人一步，心中实是极自豪。却不料慕容氏族这等望族名阀的能量又岂非他人可比？对邻国大势早已若观火，比苏涯更为了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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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容度心下一愕，暗自己什么时候跟慕容荻说过这事？再听后面，愈听愈奇。苏涯的作用是勿庸置疑，但自己找上的乌方国商号财势雄厚，岂会缺乏这样的人才？而后面连住家的地方都成了一大理由，要说距边境近，再近还能近过坐落在边境线上的重镇雁回关么？慕容世家可是开了一条街的商铺在那里。如此舍近求远屈尊就卑，当真是天下之大稽。

狄小石带他来慕容府，本算已经还过人情，这时见他极是沮丧，便：“苏老板，这也没什么大不了的，要是你还愿意，咱们可以合伙小买小卖。只是我这个人比较懒，有什么事你去跟何掌柜他们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