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英挣扎着扬起，泪对史官：“本…我…求求你…把青甸侯的事…他的一切…从史书上删掉吧…不能让万岁留下一世骂名…”

史官终于忍不住，泪如决堤一般涌，磕：“臣，谨遵懿旨！”

“不是本意？”云霄冷笑“毒杀常帅的时候就是本意了？坐视二哥亡的时候就是本意了？火烧功臣楼的时候就是本意了？你看看咯这些年，郭英遭殃了，廖永忠遭殃了，下一个回是谁？是四哥你，还是冯帅？傅帅？他要除净才心安么？”

朱标松开手，将卷轴捧住，磕：“谢母后！”

秀英松了一气，从朱元璋的掌心了自己的手掌，无力地招招手：“标儿，过来…”

“老五！你千万别冲动！”徐达劝阻“我相信，这绝不是大哥的本意！”

…

留下徐达三人愣愣地看着云霄的背影，直到青甸镇不见，三人才叹息一声策回营。

秀英颤颤巍巍地说：“我求求你了…看在我这么多年未曾失德的份上…大不了…你就写下…这一切，都是我的…是我的主意…跟万岁无关…求求你…”侍立在床边的女内侍统统都跪了下来，朝史官磕：“大人，求求您了，答应吧…”

，四哥你还指望什么？我不想再步二哥和老常的后尘，仅此而已！”

徐达垂首不语，旁边沐英劝：“恩师，且等上五天吧…贼显然就是算计咱们的…”

云霄勒住缰，扬声：“放心，我会成全你们，！你们攻打好了，我们会逃，你们攻下青甸镇不算抗旨，我们跑了，你们也不算手足相残；日后有缘，江湖再见。”言罢，调转，带着柳飞儿和蓝翎疾驰而去。

“这事儿确实是大哥得不对…”徐达低“可是老五，你一死，九边各镇能消停么？朵颜三卫能消停么？咱们大明国力虽，难还称得住再打几十年？”

朱标立刻泪膝行向前，来到秀英床边。秀英抬起枯的手，在朱标脸上轻抚着，虚弱：“将来…要个好皇帝…”

太医又一次上了参汤，秀英摇摇，不肯喝。

“对不起，这大明是你们的大明，可不是我的大明，大明欠我的，我没打算讨回来就算不错了！”云霄冷冷“妇襁褓都不放过，与鞑何异？”

蓝翎远远地抛下一句话：“南疆不可！苗民不能再死人了！好好过日去吧！”

“嗯…”朱标嘴不住地颤抖，双手握住秀英抚摸着自己脸颊的手，舍不得放开。秀英腾一只手，从床一个卷轴，吃力地到朱标的怀里：“这幅小像…还是你五叔当年替我画的…你留着…当个念想…”

“史官呢…”秀英虚弱地问。

自从云霄被下诏狱开始，秀英就再也没肯喝一药。看着秀英的病一天天沉重下去，无可奈何的朱元璋也只得整日陪伴在秀英的边。秀英也知，此时的朱元璋已经是骑虎难下，作为一国之君，他错了，可他又该如何去低？若是仅仅是把老五打了几十板，关了几年牢狱，或许一纸诏书能够暂时弥合兄弟之间的裂痕。可这次是十几条人命！还有一对在火场中产下的儿女！这让一国之君如何能认错，一旦认错，必将举世哗然，不是“罪己”二字就能简单摆平的！一个忠心直言的臣，一个生死相随的手足，家小被帝王“误杀”除非是懦夫或者是被名利迷了的禄蠹，谁都不会咽下这气，更不会拿女妻妾的姓名来换一个空的王爵，何况，老五本就不在乎这个！不怎样，这伤是永远都弥合不了的。

“微臣在，！”一直站在角落里的起居官连忙跪倒了秀英面前。

蓝芷望着蓝翎的背影，声：“姑姑…”

“这…微臣…”史官犹豫了起来，是一个秉笔直言的史官，还是委曲求全？他下不了这个决心。若是这话是从万岁中说来，自己会有足够的胆略据理力争，哪怕掉脑袋也在所不惜，司太史的榜样在前，为史官，又怎会阿附权贵？可这是从皇后中说来的！是从这个万民心中如同慈母一般的女人中说来的，是一个母仪天下的女人，在弥留之际放弃了“本”的尊严，用一句“我”来万般恳求来的，自己忍心拒绝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