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穷酸摆谱

红日初升，街面上便多了两个读书人的shen影，两人都是一袭青secu布长衫，方巾裹tou，年长的大约二十三四，面se黑黄，年少白净的脸上微微有些发黑，模样倒还周正，就是面向nen了些。看打扮气度，这两人多半是中等农hu人家chu门游学的书生，鞑子占据江上几十年，若不是前几年宰相脱脱力主开科举，读书人都快烂大街了，故而也没人在意这两位。

“这几日万hu府买的菜和平时有什么不同？”云霄悄声问dao。

“嗯…有！寻常买菜，都是生的，特别是那蒙古万hu，每餐必要活羊现烤，如果味dao不好厨子还得吃鞭子。这些日子，无论rou食还是蔬果，都是从酒楼直接买的现成的，用大车拖回去，柴米油盐一样都没进门。”

“哼哼，如此便是了。”云霄点toudao“走，咱去茶楼吃早点。”

这年tou普通人一日两餐能有东西吃就算万幸了，吃早点可是万万不敢想的事情。纵是柳飞儿一双巧手“扒”遍洛yang，也不敢如此奢侈，小偷也得备荒年不是？何况她一觉从昨天下午睡到今天早上，肚子早就饿得不行，一听说吃，两yan放光。云霄则不然，落叶谷几年的“猎hu”生活，让他每天的“点心”再不济也是条烤鱼，云霄捕猎又不似寻常猎hu那般费力，师徒二人猎wu吃不下腌好去镇上卖是常有的事，吃到倒胃的时候还特地去挖野菜换口味。一天三餐顿顿野味对云霄来说再寻常不过，一路上云霄对柳飞儿说起的时候，柳飞儿直翻白yan，大呼天地不公。

此刻云霄看到柳飞儿这模样，不禁好笑，低声dao：“快把你这样子收起来，咱们想装读书人，必须先学会穷摆谱。”

柳飞儿一听“穷摆谱”也是扑哧一笑，这事她见得多了。天气再冷，也得摇着把扇子，进了馆子不能用“走”的，要学着官步用“踱”的；见人都是要高呼“年兄”的，见官都是要叫“宗师”自呼“学生”；喝酒一定得上年份的，就算是兑了水的关东烧，只要换个坛子装，他们一样叫声“好酒”；喝茶一定得让小二分清“雨前”、“明前”的，虽然他们自己喝不chu来；菜谱上如果是炒rou丝他们一定不会点的，如果换个名字叫“白雪玉龙”他们一定非此肴不食；鲫鱼都要现杀的活鱼，重量不能地与八两，不能超过十二两，这样的鱼味dao才是最好；人少的时候，自然是一人独酌，自言山河表里，百姓疾苦，空有经纶满腹，却施展不开，便是隆重卧龙也比不上他；人多的时候“子”是一定要大声“曰”几次的；虽然读书人总是nang中羞涩，不过打赏铜钱是一定要有的，家里老娘、妹子的女红活儿还算不错，好歹能换几个铜板huahua，就算省下几个也不能在小二面前落了自己脸面，内衣虽然有几个补丁，不过好在是穿在里面的，袜子上的dong，用长衫遮遮自然也没人看得chu来，街上若是有哪家小姐的车ma经过，必然是正襟危坐，言谈掷地有声，yan睛却不住朝车帘子的feng隙里窥探，个个都是谦谦君子模样。

yan下要她去“穷摆谱”还有真些难度，她的脸pi没那些读书人厚，缺银子讨生活就去街面上zuozuo“手工”也没老娘、妹子的辛苦钱拿来糟蹋“摆谱”实在不适合她。一个人拼日子，生怕哪天没“收入”自己也就勉qiang吃饱，就连束jin自己xiong脯的那几条布带，也是自己下了狠心才舍得买来的。在她yan里，这些本应最知dao廉耻的人，最不知dao廉耻——他们拼命想参加的科举，那可是去当鞑子的官，中原百姓，谁家不和鞑子有血仇？不过想归想，要想装得像，还是要老老实实去zuo的，于是便迈开方步，踱进茶楼，两人挑了一张靠门口的桌子坐定。

一看又是“摆谱”的，小二便知dao自己今日又有一项进帐了，连忙过来殷勤伺候，口吐莲huamapi不断，香茶、早点不多会摆满一桌。云霄故作矜持dao：“兄长请。”柳飞儿压住心tou狂笑，作势dao：“贤弟请。”其实早就饿得不行。两人一边吃一边嘴里不停地“子曰”yan睛却盯着万hu府的后门，等着酒楼送菜的大车。直到快要吃中午饭的时候，一辆满载菜肴的大车才慢慢赶来。车上最多的是馒tou、腌菜，烤羊倒有五六只，还有一些汤、酒。赶车的到后门停下，敲开后门，一个二十多岁瞧不清面目的se目人走了chu来逐样检查满车的吃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