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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伙计李昆才一撤下门板,一条长长的人龙,已经排在外面了。都是些老街坊了,大姑娘、小媳妇、老奶奶拉着小孙孙…油条麻花,豆浆烧饼,你嚷我喊的,薛家祖孙三代都出动了,还是忙得团团打转。
他这里也有十来张桌子,开门应市,门一开启,众人一拥而上,马上可都坐满了。
关雪羽晚了一步,轮不到他上桌子,买了两套烧饼油条,一张油饼,待将离开,却被好心的薛家爷爷一只旱烟袋杆子拦住了。
“客人你老不是本地人吧?”
“嗯…”嘴里迟疑了一下,关雪羽点点头“不错,我是…外地来的…你…”“哈哈…”老爷爷咧着嘴笑道“赶了夜路?瞧瞧这一身的土!来来来…弄个座儿坐下歇歇…”人可真够热心,一只手拉着关寻羽,旱烟袋分拨着前面的人“劳驾,借光…这可就把关雪羽带到了座头儿上。
座头并不空着,早有一个人大马金刀似的坐在了那里。嘿!好小子,一个人占着整张八仙桌子。
“对不起,爷儿们。”薛老爷爷一面拉出一张椅子让关雪羽坐下,一面向那位客人打着招呼“人多,委屈您啦,挤一挤吧!”
“混…”下面一个“蛋”字没出口,算是给对方留了些面子,这位客人呼拉一下由位子站了起来,敢情是不乐意。
不要说薛老爷爷,就连关雪羽也给怔住,咦?老爷爷脸上可有些挂不住了,一面打量着这个不通情理的主儿。灰白灰白的一张尖脸蛋子,吊梢眉,高个头,腰弯下来活像个大虾米,一身皮包骨头,全身上下加起来,大概没有四两肉,好不讲理的一张脸。
背上背着马连草的一顶大草帽,一身夏布短长裤,足下是一双多耳芒鞋,桌面上红绞子包着个长方的窄细匣子。这汉子怒睁着一双三角眼,打量着薛老爷爷:“老东西,没瞧着这座儿上有人么,干什么还往这里挤人?要不是看你一把岁数,我这就剥了你的皮…”好家伙,这么横的客人,还真不多见呢!
一听见要剥皮,薛老爷爷可捺不住了,早年练过几年拳脚,虽然七十多了,身手可也不含糊,再说在地方上混了这么些年,晚年生意发财,谁见面不笑着哈腰,先给他老人家打上一声招呼,请安问好,这小子算是老几?居然给脸不要脸,上来就要剥皮。“你…这个混…小子…”心里一气,老头子赤着脸,红着脖子,连身子骨都抖颤了,一根旱烟袋杆子,几乎都要指在那汉子的脸上。
一看要生事,关雪羽第一个皱起了眉头。他可不愿意惹事生非,尤其是这当口儿。“算了,算了…老爷爷,你坐下来吧…”嘴里说着,就把薛爷爷按坐下来,一面打量着对方那个不讲理的客人“老兄这是怎么说的?何必出口伤人?”
“你又算老几?给我起来。”这么一叫嚷,自然语惊四座,顿时举座无声。一看要闹事,薛家几口子,可都聚集了过来。当家掌柜的薛托,四十来岁,膀大腰圆,一张黑里透红的脸,胡子根根见肉,就看这副长相,岂是好欺侮的。他这里一现身,先向着关雪羽赔笑拱手说道:“客人,没有您的事,您坐,您坐…”
“好好…你来得正好。”老爷爷气得直翻着白眼,一面指着那个瘦子“这位客人是属螃蟹的,横行霸道,他要剥我的皮呢,你倒是给我说说看,有这个理字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