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阵汗珠。
玄真道长长叹了一口气.道:“任相公,这女子年幼无知,又是受人之命…”
妙雨在玄真道长身后,倏地伸手,将师父的衣袖暗暗一扯。
玄真道长一怔,转脸道:“你有何话讲?”
妙雨悄声道:“以任相公的身手,真要毁那丫头的武功,那丫头焉能逃过…”
玄真道长暗暗忖道:不错,任相公必是另有用意,或者仅是吓她一下。
忽见欧阳亭一跃而起,道:“相公退开,待老朽下手。”
大步向莲儿走去。
玄真道长暗道:这位施主与我一样,也是不擅心机之人。
只见那莲儿闪电般一掠,避开欧阳亭,躲向任无心身侧,愤怒道:“难怪我家五夫人恨相公入骨,果然是—位铁石心肠,毫无感情之人。”
任无心暗道:她果然恨我!
健腕一翻,一把扣住了莲儿的手腕,冷冰冰道:“你赶紧讲清楚,我与田秀铃无瓜无葛,她恨我刺骨,是何道理?”
莲儿暗暗想道:今日若想脱身.看来是非将此事掀开不可了。
心念电转,顿时冷冷一笑,道:“哼!你伤重垂危,我家五夫人不惜名节受损,伴你长行万里,一路照应,百般服侍,几番遇险,差一点受辱丧生,好不容易救活了你的性命,你报答她的是什么?嘿!嘿!无瓜无葛,推得倒是干净。”
任无心心头怦怦乱跳,暗道:果然是为了此事,除此之外,她没有恨我的理由。
转念中,淡淡说道:“我还以为她在死谷避难,想不到她早已返回南宫世家,在暗中与我作对。”
莲儿冷笑道:“笑话,她背叛老夫人,不惜名节,不避男女之嫌,难道是为了到死谷养晦不成?”
任无心道:“你家老夫人能够原宥她的过错,而且再予重任,这等容人之量,倒是出我意料之外。”
莲儿道:“哼!你想得倒很轻松,我家老夫人不是菩萨心肠,怎会如此轻易的饶她。”
任无心道:“怎么讲?”
他虽极力掩饰自己的情绪,脸色还是愈来愈为苍白,心头的疑惧,流露于外。
只听莲儿道:“五夫人本来愤不欲生,只是死难瞑目,这才返回南宫世家自首,当着众位长辈的面,服下剧毒,苟延一年的性命。那毒药奇绝天下,任何人服了,一年后暴毙而死,绝无药救.连武林三宝中的玉蜈蚣也没有用。唉!算一算时日,她的性命也只有两三个月了。”
任无心暗一计算时日,知道田秀铃与自己离开死谷的时间,相差无几,可能还要早上几天,不禁沉声一叹,道:“她如此作为,自然是要以这一年的时光,向我报仇雪恨,造化弄人,本来不能怨她,可是她杀我已足,不该滥施毒手,杀害那许多无辜之人,此事罪大恶极,我若不亲手杀她,无法向那些死难的好友交代。”
莲儿冷笑一声,道:“五夫人曾经发过誓言,她也要亲手杀你,否则的话,你也活不到今日了。”
此事乃是绝大的秘密,除了当事之人,谁都是闻所未闻。
这时听两人说了出来,不禁面面相觑,全都作声不得。
任无心愁眉深锁,低头沉吟良久,终于心意一决.由怀中取出一封书信,交给莲儿道:“我防你弄鬼,本打算点你一处阴穴,如今想想,冥冥之中,自有安排,我也不必过于勉强。”
微微一顿,接道:“你赶回南宫世家,将此信暗中交给五夫人,万一不便,你或是撕毁,或是呈给你家老夫人,一切随你自便。”
莲儿神情一愣,见那书信点着重重火漆,显然内容隐秘,恐防被人偷拆.不禁大感为难,嗫嚅道:“婢子若将此信暗中呈给五夫人,则是背叛了老夫人;若是呈给了老夫人,那又背叛了五夫人…”
任无心冷冷说道:“那么你就暗中撕毁掉,谁也不给便了。”
莲儿愁眉苦脸道:“五夫人的书信,我若暗中毁弃,被她查知,那…”
顿了一顿,接道:“相公哪里知道,五夫人自从因爱转恨,性情大变.变得比太夫人还要可怕!”
任无心漠然一笑,道:“她的特殊性有限.行事为人,自然大违常情,你是她的婢子,应该知道怎样做才对。”
莲儿嗫嚅道:“相公陷人于不义.真是杀人不用刀…”
任无心怒叱道:“男宫世家造劫武林.你可知道,鬼门关前,凭添了多少屈死的怨魂!”
莲儿见任无心神色不善,当下不敢纠缠.藏妥书信,敛衽一礼,转身行去。
任无心道:“将那两个丫头带走。”
莲儿转面—笑,玉手一挥,领着两名小婢疾行而去。
唐老太恨声一哼,道:“南宫世家的女人.上下老少,没有—个是好东西。”
玄真道长微微一笑,接口道:“那叶湘绮还算不得南宫世家的人…”
唐老太接口冷笑道:“那丫头在未入南宫世家以前,就公然扬言.谁替她报了父仇,她便委身报答,如今更是连老身也视同陌路之人,哼!老身也是瞎了眼睛,竟然定下如此一门亲事。”
玄真道长道:“年少无知,心急老父,盲目妄动,一片孝心,倒也令人怜悯。”
任无心叹息一声,垂目望地,默然无语。
他独当大局,所*的心事非旁人可比,加上五夫人田秀铃的事.使他心绪紊乱.不胜困扰,越发心事重重,忧愁隐隐,一日之间、似乎又苍老了十年。
众人有伤在身,长行一日,身心俱都疲惫,讲了一点琐事,也就闭目运功,各自养息起来。
坐到中夜,任无心耳际,忽然响起一阵细若蚊蚋的声音,道:“心儿,醒一醒,娘在唤你。”
任无心霍然惊醒,忖道:莫非是我思念母亲,正在做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