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回 天地俱焚

百代大师却仍一无所见，忍不住问dao：“相公可是发现什么？”

任无心沉声dao：“大师听听你我来路之上的动静。”

百代大师屏息静气，凝神听去。

过了半晌，才听得风中隐约传来ma嘶之声，ma行显然并不甚急。

又停了半晌，ma嘶方自渐响，但却已可断定是向这村镇而来。接着便可听得ma蹄声，呼喝声。

百代大师不禁暗暗佩服任无心的耳力，口中却dao：“来的这行人ma是何来路，相公你莫非已猜到了？”

任无心dao：“我此刻虽尚不知，但此时此刻，你我总以镇静为妙，千万要沉住气，静窥动静，待看chu来的是何路人ma，再zuo打算！”

百代大师自是唯任无心ma首是瞻，心里虽恨不得迎上前去，看个明白，但却终是伏在那屋檐暗影之后，不敢稍有动静。

这时，百代又已听chu，ma蹄声中，还夹杂着一阵阵沉重的脚步声。

可见来人有的骑ma，有的步行，是以来势才会如此缓慢。

百代大师忍不住暗暗忖dao：“听这声音，来人也不过只是过路的行旅客商而已，任无心如此zuo法，未免显得谨慎太过了。”

心念虽然如此，但目光不由自主的凝视着来路。

只见满天晚霞中，果自冉冉chu现一列人ma的影子，但犹自看不清他们的shen形面容，只等人ma来到镇外，微—逡巡，终于鱼贯而入。

百代大师心tou—惊，这才瞧见当先四人，骇然竟是满shen黑衣。

肩tou抬着两只箱子，箱子显然十分沉重，压得扁担都弯弯坠下。

这四人之后，另有四条黑衣大汉，抬着ding绿绒ruan轿，轿帘shen垂，也瞧不清轿内是何人？

轿后又是四条步行之黑衣大汉，腰佩长刀。

却还有两条颀长枯瘦的黑衣蒙面人.各自骑着匹浑shen全无杂se的黑ma，jin跟在ruan轿两侧。

黄昏日落，小镇死寂，两旁丧幡招展中，突然来了这一行人ma，端的更显得奇诡恐怖已极，教人忍不住不寒而栗！

百代大师暗dao一声：“惭愧！”

他方才还在暗怪任无心谨慎太过，此刻却已知dao并非任无心太过谨慎，只是自己太过cu心。

只见这行人ma到了街dao中央，便一齐站住，前面四条大汉，放下了肩挑之wu，左面ma上的黑衣人，嗖地跃下ma来，shen法之轻灵巧快，无法形容。

他走到ruan轿之前，低低说了两句话，轿中似也说了几句嘱咐之言。

但两下语声俱都十分轻微，屋脊上的任无心与百代大师都未听到。

黑衣人已大步走到前面，一字字缓缓dao：“本镇父老兄弟请了，武林第一家南gong世家.特来拜候。”

言语清晰，中气充沛.在晚风中一个字一个字传送chu去，这小镇最远的人家都可听得清清楚楚。

任无心听得这语声，心tou不觉又是一震，暗dao：“原来此人竟是皇甫少虹。”

他记忆之力.可称惊世骇俗，只要听过一遍之声音，便永生再也不会忘记。

只见两旁jin闭的门hu中，寂无应声，毫无动静。

百代大师忍不住暗忖dao：“镇中之人莫非已走了不成？”

那黑衣人抱拳卓立，等了半响，将方才说过之话，缓缓又说了一遍。

这次他语声说的更是平和，若非中气充沛，直似万里游客.前来拜访故人一般。

若非任无心印象特shen，竟难相信此人便是那凶恶jian狡的皇甫少虹。

突听街尾一扇jin闭的门窗之中，传chu一阵语声，dao：“武林第一家，哼！你们又来zuo什么？”

声音嘶哑，满han悲愤怨毒之意。

这句话问的正是任无心与百代大师心中疑惑之事，两人心中本在不约而同地暗暗忖dao：“南gong世家已将此镇造成这般悲惨局面，此番又自前来zuo甚？莫非真的想赶尽杀绝不成？”

只听皇甫少虹抱拳dao：“前番敝门中有些不肖徒众，在贵镇滋事生端，以致贵镇朋友，有些不幸伤shen，敝门座上南gong夫人知dao之后，心里十分过意不去.是以令在下等兼程而来，向各位shen致歉意，并敬上些许奠仪，虽不成敬意，只是略表敝门上上下下，数百子弟之抱憾于万一。”

这番话说的更是词意恳切，委婉动听，却听得百代大师在暗中不住冷笑，暗dao：“这岂非猫哭老鼠，假慈假悲，伤了人家的xing命.区区几两奠仪就可补偿了吗？”

只见皇甫少虹话一说完，立刻将左面一只箱子打开，箱子里一封封银子，俱以白绢包好.叠得整整齐齐。

皇甫少虹微一挥手，轿后那四条大汉立刻急奔而来，每人手里捧起十数封银子，见到门前挂有丧幡的人家，便在阶前放下一封。

但闻银封落地之声，叮当作响，显见每封银子份量俱都不轻。

皇甫少虹dao：“在下等不敢惊动各位，已将奠仪敬置各位门前，但望各位节哀顺变，以此区区奠仪，好生为死者料理丧事。”

话犹未了，街tou街尾，突有几扇jin闭的门hu，豁然而开，门前窗畔，现chu十余条人影，俱是丧衣丧服，又悲又愤，双双满布血丝的yan睛之中，散发着悲愤怨毒之光，齐地瞪住皇甫少虹。

皇甫少虹抱拳dao：“区区奠仪，万望…”

突见一人俯下shen去，取起一封银子，厉声dao：“谁要你们的臭银子！”

举手一掷，竟将银子远远掷了过来。

他臂力竟是不小，那封看来甚是沉重的银子，被他举手一掷.竟抛chu三丈开外，当地落在皇甫少虹足下。

皇甫少虹也不动气，足尖一挑，将银子挑在手中。

只听街旁众人纷纷怒喝dao：“谁要你的银子…拿回去…gun吧，咱们再也不愿见着你们…咱们街dao才洗得干干净净，莫被你们的臭脚踩脏了…”

怒喝声中，竟将银封雨点般掷了过来！

百代大师暗中不禁喝彩：“好！有骨气！”

但却又不禁暗暗为他们担忧，知dao皇甫少虹此番恼羞成怒.只怕又要怒下毒手！

哪知皇甫少虹依然笑dao：“各位这是何苦…”

双手连招，竟将骤雨般抛来的银封，一一接在手中，一封叠着一封，宝塔般高高叠在手掌之上。

只听—人喝dao：“这里还有…”

皇甫少虹手碗一沉，那最后一封夹带风声而来的银子，便恰巧落在宝塔尖ding之上，他掌中那十余封高高叠起的银子，竟是纹风不动，稳如泰山，若非掌上功夫，妙到毫巅，怎lou得chu这一手来？

皇甫少虹笑dao：“覆水难收，送chu之礼，怎能收回，各位还是收下吧！”

shen子突然滴溜溜一转，手掌连连震动，竟将掌中银子，又自抛了回去。

众人只听一连串叮当声响，那些银子不偏不倚，竟又落在原来之chu1。

这一手力dao拿nie之恰到好chu1，且不去说它。

最难是顷刻之间，便将二十余封银子一齐送回，别人竟看不chu他是如何chu手的，手法之巧，目力之准，劲力之稳，三样缺一不可。

只听皇甫少虹又自笑dao：“除了这区区奠仪之外.本门主人还有一wu奉赠各位。”

shen子平转挥手dao：“抬过来！”

他话声未了，便有两条大汉将右面一只箱子.抬在皇甫少虹面前。

两人启开箱盖，众人只觉一guqiang烈之石灰气味，自箱子里直冲而chu！心里不禁暗地惊诧：“这箱子里又是什么？”

皇甫少虹已自叱dao：“倒chu来！”

两条大汉手腕一提一抖，果然将箱中之wu，尽数倒chu，滴溜溜满街gun动。

骤yan望去，似是许多只灰白se的西瓜。

仔细一瞧，骇然竟是十数个以石灰腌的好好的人tou，除了面泛黑紫之外，眉目宛然，面容如生，只是双yan厉凸，显是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