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破天者唯有天。

当晚山庄里大摆夜宴，又从长安的乐坊里请来歌舞助兴，众人尽而散。

宁无奇在月光底下闲地坐着，淡蓝的烟气冉冉渺渺遮蔽了他的脸庞。

“老爷，”刁小四到底没能忍住“你还有什么要和我说的？”

刁小四问：“妈睡了没？”

然而刁小四却隐约觉得一些不安，宁无奇一反常态地来探望自己，难保没有将萧妈托付给他的意思在里面——不成，必须想个法狠狠黑一把王世充，让他不死也残。

宁无奇的角一丝笑意，转打量刁小四：“不错，你小比我。”

宁无奇，说：“这山庄不错，她很喜。”

刁小四盯着栏杆上的字不解：“这又是什么玩意儿，猜字谜么？”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刁小四彻底打消了询问老爷伤势的念。

他颓然转，垂丧气往云驾阁行去。宁无奇并未席今晚的酒宴，他比孙思邈更喜安静。

设伏？围殴？暗算？下毒…刁小四的脑袋里源源不断地冒一条条谋诡计，但不久便无奈地意识到，在王世充极霸天的绝对实力前，一切计谋都是浮云。

雾气如涛，四周的景象已看得不甚清楚，天边的月牙儿亦变得模模糊糊。

“字，什么字？”刁小四诧异地转回，这才发现在宁无奇刚刚坐过的地方，多了两行用旱烟刻的字。

刁小四见到宁无奇的时候，他正盘坐在台的栏杆上，脚下便是万仞峡谷。

宁无奇淡淡回答：“我用了七十年，才在方才一刻想通了最后四字的理。试试吧，你肯定比我。”话音落，他的影已和夜幕为了一，忽隐忽现若存若无直至渺然终不可见。

他一回刚好瞧见长孙无忌、张无极几个人聚在角落里嘀嘀咕咕，刁小四神一振凑了过去，尚未开长孙无忌已抢先：“今晚的月亮好大啊，大伙儿早散了，都洗洗睡吧。”

隆隆的瀑布在黑夜里发雷鸣般的轰响，飞溅的珠在空弥漫，了夜幕。

长孙无忌幸灾乐祸：“你别瞪我们，有就去找你俩妈算账。”

宁无奇不说话，接过酒壶喝了，又默默地烟。

刁小四笑嘻嘻：“还不是托老爷您的福。”

刁小四：“要不你们多住些日？等开了年，正好请你们喝喜酒——我快和紫苏成亲了。”

慕容小白叹了气：“小四兄，不是兄弟们不帮你，实在因为我们莫能助啊。您的两位妈已经发下话来，谁敢带你夜游长安，就打断他的狗。还有…从今天下午开始，你已经被长安城各家青楼和赌场列最不受迎的黑名单里。不关我事，这是唐老太君的吩咐。”

他度日如年好不容易捱到傍晚时分，柴绍和李秀宁夫妇来拜年了。

在旁人看来大战临近宁无奇居然还有心情携着妻游山逛，多半是胜券在握。

宁无奇的步履微微一顿，说：“不要打王世充的主意，更别充英雄。如果闲得发慌，就看看我留在阑上的字。”

刁小四闷闷不乐地往宁无奇旁的栏杆上一靠，掏酒壶来递给他：“爹，我特意帮你带的酒，喝两？”

刁小四居心叵测，当想趁拽着孙紫苏溜回自在园，结果被孙千金堵了回去，只得讪讪罢手。

李逸风安：“哥，你好好在家修养，为长安的夜生活增辉添彩的事情尽给我们！”

“有为无之，无为有之；无为之，为无之本。不有而有，虽有不有，不无而无，虽无不无，有无不定…”

一众人只当刁小四是空气般的存在，遂作鸟兽散。

刁小四一下了气，怏怏：“你少来挑拨我们情似海的母关系。”

刁小四瞅着这群小人得志的家伙嘻嘻哈哈地去了，留下自己孤零零地站着，前不见家后不见野，念天地之，独怆然而涕下。

刁小四抬望望天上挂着的如细勾般的弯月，不禁怒从心起恶向胆边生，一把抓住慕容小白：“什么意思？”

这时候宁无奇将壶里的烈酒一饮而尽，下阑：“回去睡吧。”

除非，他能够拉来一大群超绝手用天活活堆死王世充。

如果算上公主小娘和雅兰黛，再加上宁无奇自己，应该还是有些把握的。

刁小四长舒一气靠在了门上，难得坑爹一回，打死他也不肯再去凑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