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灵牌上闪耀的名字，统统是林家的列祖列宗，也曾是他三叩拜的先辈。

“我蜷缩在树里还是不敢动，烟涌了来，呛得实在受不了，便用打了衣袖捂在脸上。树里越来越，很快树也烧了起来，我终于忍不住大哭起来。可是没哭几声，就被烟呛过去。”

金鼎神僧面无表情接着：“七岁那年镇上来了一营官兵，当时我和大哥正爬在家门的老树上掏鸟。突然就听到了惨叫声…那些官兵见人就杀，连老人妇孺也不肯放过。我趴在树丫上看得吓呆了，被大哥一把推树里。他让我藏好别声，便溜下树跑回家去报信。”

好机会！刁小四毫不迟疑凝念掣刀，铿然激鸣声把宝刀从束龙腰带里腾夭而，华光冲霄锋芒毕，弹指之间便在周铸成刀阵。

“姓卜的将军？！”刁小四吃了惊，醒悟到金鼎老贼秃和卜算之间的恩怨由来。

“他们剿匪吃了败仗，为了隐瞒败绩，需要几百颗首级谎报军功。这些是我后来才打听到的，那时候我浑瑟瑟发抖，死死咬住自己的衣襟不敢声，然后就听到我爹的声音，我娘的声音，还有弟弟妹妹们的…”

刁小四抖抖发酸的手，问：“那你是怎么逃来的？”

刁小四的灵台狠狠一痛，有被枪刃穿的错觉，不由得暗吃一惊，知老贼秃已经恢复过来，如果自己行手简直跟找死没什么两样。

刁小四一边呼哧呼哧地使劲磨刀，一边叹：“打铁很累，难怪你后来你没铁匠，却了和尚！”

金鼎神僧神情漠然，徐徐：“家里很穷，过年的时候都买不起。我爹起早贪黑，可是挣来的钱还是不够养家糊。但那时候我觉得自己很开心，日过得无忧无虑，甚至以为日可以就这样过下去，长大后也会跟我爹一样铁匠。”

金鼎神僧，说：“我在峨嵋学艺十年略有小成，便奉师命下山云游悟世情。我多方打听，终于得知那日率队屠杀小镇的是个姓卜的将军。他仗着这份‘剿匪军功’飞黄腾达，十年间不断晋升，已了朝廷的将军。”

“哐！”金鼎神僧低哼，躯剧烈晃颤，双手猛地将门关上。那沉重凝滞的觉仿佛双手合起的不是两扇普普通通的木门，而是两座重逾万钧的大山。

刁小四换了把刀继续磨，说：“于是你就跟着慧至神僧家了和尚？”

所有的银光被关在了门后，他的脸上金红血气一闪而逝，手还在不自觉地颤抖。

他的俗家本名叫林二狗，家以后师傅赐给的法号叫“金鼎”

金鼎神僧说：“等我醒来的时候第一看到的便是后来的恩师慧至神僧。他当时正在小镇附近化缘，望见大火立刻赶来，恰好听到了我的哭声。小镇上一共两百多人家，最后除了我侥幸活下来的不过寥寥十余人。”

他急忙凝定心神，顺手抓过一把周公斩元刀，笑：“我闲着没事，磨磨刀。”说罢蹲下，在脚边的青条石上霍霍有声卖力地磨起刀来。

“耿南妹”…熟悉的姓名、曾经的记忆，原以为早已忘记所有，却只是埋在心底的某个角落。

这一刻，他竟至有些失神，千银光倏然刺了呆立的躯。

然而自从七岁家为僧后，他就再也没有见过这些人，这些名字，直至这一刻。

不料金鼎神僧缓缓回，双目幽如潭空明如海，嗓音微微嘶哑：“你想偷袭？”

金鼎神僧望着刁小四，沉默了会儿说：“很小的时候，我们全家住在一座江北小镇上。我爹是个铁匠，我娘给人针线活补贴家用。我们兄弟妹个，我排行老四，上面还有一个哥哥两个，所以小名就叫‘二狗’。”

“哈！”刁小四情不自己失声笑了来，又赶忙憋住：“我原以为‘小四’这个名字已经土得掉渣了，可跟你一比简直成了白面馍馍。二狗，二…”

除了传说的那只五百年前大闹天的石猴，每个人都会有爹娘，有亲人，金鼎神僧也不例外。他的父亲叫林三弟，母亲叫鲍，爷爷林旺财，耿南妹…

刁小四疑惑：“那些官兵为什么要杀人？”

金鼎神僧语气平淡：“树里黑幽幽的，什么也看不见，我躲在里面也不知过了多久，终于再也听不到外面的声响。那觉，比一辈还长。官兵临走前将搜刮来的金银财全都装上大车，然后到放火将镇付诸一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