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回 朝天四脚

朝着他招呼的，真的是一只脚。

一只大脚板。

那大脚板鞋底还点了点“脚”那倒是向他“招呼”一只脚当然不会悬于半空，也不会“点tou”招呼，那只脚虽然摆悬于半空，但毕竟还是属于一个人的。

那个人眯着yan，满脸都是吃得起苦、熬得起艰辛的表情，但一笑起来，不止满面chun风，简直左右逢源，还带点yin。那人正以一只脚站立着，也不知他如此已傻立多久了，但他像一点也不在乎，就算是吃苦，他也当作是稀松平常似的。而今那个人正向铁手微笑，并以单脚向着铁手，姿态是雄伟壮观，就像一座雕像。

──只要他不笑，就很正派，但一笑起来，这威武的雕像就有点邪神的味dao了。

铁手自然也跟他笑笑，继续步上山来，由于上山的栈径是那么狭仄，铁手若要一步上山，只要那人仍是不让，只怕就得从这人的kua下低首钻过才行。所以铁手就凝立在那儿，他的tou肩xiong已冒在山线之上，但毕竟仍未步上山来。

那人笑dao：“听说你一双手天下无敌，我只好用脚来招呼你。”

铁手一听，就皱了皱眉“天下没有无敌的人，也没有无敌的东西。我的手，再好也不及乐师画师，他们弹chu来的是天籁，画chu来的是mei景，我就不行；也不如技工，他们能编好一双草鞋、织好一张席子，我则不成；更莫如巧匠，他们能造机关、建华厦，我却都没这个本领。”

那人有点愕然铁手会这样说，改而问：“你看我这一双脚如何？”

铁手脱口赞dao：“好脚！”

那人喜形于se：“你看得chu？”

铁手衷心地dao：“你虽只立定，但能在如此huashi之地把持这许多时间，且能纹风不动，谈笑自若，不是脚法一liu的高手，决zuo不到。”

那人高兴极了：“你怎么知dao我已独站了许久？”

铁手目光注于其独立之脚边：“这儿的泥泞都在你靴上凝结了。”

那人愉快地dao：“你还算是个识货的人。”

铁手dao：“只惜我不谙脚法，要是三师弟[注一]来到，对你的所长必gan兴趣。”

那人傲然地dao：“你说的是追命？我看他没什么，只是狼得虚名之辈。什么追命要命，还不pei替我提靴换鞋呢！”

铁手忽dao：“你这绝技叫‘朝天脚’是吧？你大概就是‘叫天王’的右护法‘朝天神tui’詹通通了。”

那人欣然dao：“对了。”

铁手笑dao：“为何不在名号上多加一个字？”

那人奇dao：“什么字？”

铁手dao：“四。”

那人诧问：“四？什么‘四’？”

铁手悠然dao：“就叫‘朝天四脚’呀，万一给人打倒掀翻了，来个‘四脚朝天’，也不正名副其实了吗？”

詹通通那张脸立即像是给打了一拳似的，笑不chu来了。

铁手峻然dao：“好好的一个人，不用嘴说话，不用两脚立，却用tui向人招呼，你以为你是一只鹤？还是一只翻不转来的乌gui？”

詹通通那张se迷迷和吃得起苦的脸，立刻变得完完全全是恶苦憎劳、han冤受屈的模样，他嘶声dao：

“你侮辱我？我向你示好，你却敢侮辱我…”

铁手巍然dao：“你蔑视我的崔老三，我就蔑视你。”

詹通通愤怒得全shen都冒着热气：“我要你知dao轻视我的代价。”

铁手淡淡的dao：“我要是看不起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