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回 除死无他

一样米养百样人。

人，有太多不同的xing格、人格、脾气，但朋友至少有三zhong：

一zhong是忠诚的。

一zhong是不忠诚的。

但绝大多数是，还是第三zhong：

那是灰se地带。

──既不绝对忠诚，也并不是不忠诚，而是灰se：既不白，也不黑，有时忠诚，有时不忠诚，端赖且视乎环境、需要、时势、情形而作chu反应、变化、决定。

这zhong人最多。

这个自然，世间杀人者和被杀者，都绝对没有旁观/听说/任由别人被杀或杀人的那么多。

也幸好如此。

而今来的人呢？

──是杀人者？

──还是被杀者？

或只是一个：

旁观的人？

来者是小欠。

──那个大脾气的小伙计。

陈心欠。

他在这么短的时间之内，已将那婴孩、老太婆送上“不文山”的高地，并且又赶下坡来接应。

他一长飞shen，猿臂一舒，铁手奋起一点余力，狠命一推，将手上两人向他手里一送，小欠及时接过两人，藉余势一dang，已勉qiang落回鳄嘴突岩上。

这时，雨已经开始下了。

由于上游决堤，再加上暴雨，是以水势更急了。

小欠把女孩、老tou子提回高岩上，也费尽了平生大力，chuan定了几口气，把老人jiao给女子，cui促dao“快往上爬，这儿我料理。雨大，坡hua，要小心你养父。”

女孩庆幸不遭洪liu没ding，听小欠吩咐，一面扶老爹小心上坡，一面还频频回顾，跟小欠急dao：“那位英雄还在水里，他──”

小欠促叱一声：“快上坡，要坍方了！这儿有我，你别回tou。”

姑娘和老人只好艰苦上坡。那泥坡huashi，要上得好一段，才有荆棘可作攀抓，两人就算要回顾，也无旁骛之力了。

这时，洪liu上下，只剩下两人。

在水里的铁手。

还有在岸上的小欠。

铁手没有再叫。

他不再叫救命。

他因怕父女两人落于水中，所以刚才尽guan已淹及其tou，他仍屹立不动，双手高举；而今手上人去，急liu卷涌，他的功力尽在一双手，ma步上的造诣可远不如三师弟追命，是以终于无法qiang持，人一浮，步一空，手脚挣动几下，反而更拉远了与岸上突岩的距离，而且连鼻咀已埋入水中。

还猛吞了几口水。

污水──他还分辨得chu那刚烧过的水里夹杂的臭烧味dao。

他暗叫糟糕，心中气苦，但他没有呼喊。

好不容易，他才凝下一口气，勉qiang在水liu里把住步桩，但已无法寸进，同时，浊水已淹及他的鼻端。

──只剩下一双yan睛，还lou于水面上。

然后他就望见他那位新jiao的朋友：

大脾气的伙计：小欠。

他就在旋风中、雨中、那像鳄咀一般突chu的高岩上。

──还有他膝上还搁着一口弯弯的古琴。

小欠也在俯视他。

铁手看到了自己的朋友，仿佛有点熟悉，又颇为陌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