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再出手,自己就很难在被轰成飞灰和被飞星钉成刺猬间作出抉择。
──这人是敌是友?
──若是友,为啥刚才要暗算而震伤自己?
──若是敌,为何适才他全力对付飞星子时,他又不出手?
方邪真却确定了一件事:
无论是敌是友,这人都极难对付。
他缓缓的回过身去。
他回身的时候,很谨慎、很小心、也很清楚他的每一个细微的动作,肯定都无破绽可寻。
面对这样可怕的人,只要有一丝破绽,都足以粉身碎骨。
也悲愤、他狂怒,但他要杀人,要报仇,而不是被人击败被人杀。
这点很重要。
所以一个人在越愤怒的时候,越应该要冷静,越是重大的战役,越要沉着,平时的大颠大狂、小悲小哀,倒不重要,是不是个应付变局的人才,端看他在危难惊变时是不是还镇定从容、遇变不惊。
方邪真此刻悲、怒,而且还受了伤。
甚至在转身之际,可能因内脏受伤之故,感觉到有一点点的昏眩。
可是他并没有乱。
他的心像万条绞索在绞缠,尤其是念及老爹和小弟之惨死,但他对敌的时候,仍然专注集中。
世上要成功立业、完成任何大事,都需要专心一致;不专心,就难有完美。
他回过身来,就看见在曙色未现、月色未落、夜色最浓、寒意最甚之处,有一个人。
一个巨大的人。
他的存在,就像一株神木。
一株被雷殛过而不死的神木。
“我是回万雷。”这人以沙嘎的口音,说得很慢,像残旧而锈蚀的锁链在沙石地上拖曳着“我是你的敌人,我是来杀你的。”他一开始就表明了他的身份。
方邪真看着他,就像看着一记惊雷。
他已不算矮小,站在一群人里,他绝对潇洒出群。
但他只及回万雷的腹部。
方邪真这样抬目望去,竟觉得有些晕眩。
他立时发问。
问了一句最重要的话。
“我爹和小弟,是不是你杀的?”
“都一样。”回万雷沙哑的道“谁杀都一样,你都快要死了,无论谁杀死他们,对你而言,都没有分别。”
“只有一件事有分别,”回万雷浓浊的语音道“你,则必须由我杀死。”
他重复:“我必须亲手杀你。”
方邪真问:“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