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只手。
王小石也不能动,他不敢动。
白愁飞也震住了,他亦不敢妄动。
整个局面又僵了下来。只有关七那只断手啪地掉落在雷纯身前的声音,还有关七左腕的血滴落的声音。
雷纯很想哭出来。
──这么多的血!
──这么可怕的场面!
可是她也不敢动。
她怕一叫,就触怒了关七,关七就会杀了苏梦枕。
可惜她强忍不叫,却有一人替她尖叫了出来。
“哎呀!”温柔掩脸尖呼“不好了!”
——女人为什么总是在生死边缘、重大关头的时候,做出一些毫无意义的事来呢?
白愁飞实在不明白。
王小石一颗心几乎随温柔的尖呼跳了出来。
他仿佛看见关七手背上的青筋也突了突。
苏梦枕额上的青筋也现了现。
不过,关七的手仍然没有插下去。
“我说过,”关七笑了,他牙龈里冒着血,白森森的牙齿也沾着红彤彤的血“我不领你的情。”
然后他忽然收手,也即是收剑。
“我现在就还了你的情。”他说“我这次不杀你,咱们从现在起,两不相欠。”
他竟就这样放过了苏梦枕。
这些年来,不知有多少人想杀死苏梦枕!
因为杀死苏梦枕,就等于摧毁“金风细雨楼”也足可称霸京师。
可是关七竟垂手放过了他。
而且他还为了制住他,不惜牺牲了自己的一只手!
苏梦枕没有说什么。
他只用他那只没有握刀的手,摸摸自己的咽喉,两只眼睛仍像森寒的鬼火一般,无喜、无悲,只有无名的火。
关七一面用右手点了左臂几个穴道,一面向雷纯道:“今天,我只剩下一只手,接不走你了。你就势必为人所接…”他没有再说下去,突然尖啸一声,道:“不过,我改天一定来接你,你等我。”话一说完,竟又向苏梦枕发动了攻击。
他只有一只手,但攻势依然疯狂。
苏梦枕对他的攻势,似早已料到,腾身躲过。
白愁飞和王小石立即夹击相护。
关七陡地掠起。
白愁飞和王小石都恐他又狙击他人,一左一右,在半空中刀剑指同时夹击。
关七仍然飞掠,单手剑气,只强不弱,三人空中交击,关七忽然头下脚上,攻势怪异,王小石和白愁飞一时不知如何应付是好,只好身形一挪,同时落地,发现已到了街口。
关七在半空中三个筋斗、七次翻身,纵起急掠,蹿出而伏,本可趁此射入街角,身形却陡然一顿,落了下来。
因为一个人就坐在街角。
一个坐在很舒适的藤椅里的很舒服的白衣人。
白衣人垂着头,谁也看不清楚他的脸。
白衣人身前七尺,放置着一口棺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