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奇迹

第二回合的谈判亦已结束。

狄飞惊并没有震惊。

他抬着yan，一双明净的yan神似把秀刀似的眉mao抬到额角边去。他静静地望着苏梦枕，静静地等着苏梦枕咳完。

由于他的颈项是垂着的，yan睛要往上抬才看得见苏梦枕。他的yan珠凝在yan的上方，以致他yan睛左、右、下角chu现白得发蓝的颜se，很是明利、凝定，而且好看。

他好像早就料到苏梦枕会说chu这样的话来一般。

吃惊的倒是白愁飞与王小石。

苏梦枕居然一开口就要天下第一堂的“六分半堂”向他投降！

苏梦枕咳完了。

很少人能够忍心听他咳完。

他的咳嗽病也许并不十分严重，可是一旦咳嗽的时候，全shen每一bu分都似在变形，他的声音嘶哑得似要ma上断裂，胃buchou搐得像被人用铁钳夹住，全shen都弓了起来，心脏像被cha得在淌血，yan球充满了血丝，脸上几dao青jin一齐突突地在tiao跃着，太yangxue起伏着，脸肌完全扭曲，连手指都在痉挛着，咳得双脚踮着，无法站稳，活像要把肺也咳chu来一般，听去就像他的肝脏，都在咳嗽声中片片碎裂似的。

好不容易才等到他咳罢。

他一咳完，就把白巾小心地折叠，sai回襟里，像收藏一叠一千万两的银票一样。

然后他问：“你有什么意见？”

他这个问题一chu口，就是第三回合谈判的开始。

世间有很多谈判是急不得的。

谁急就表示谁不能稳cao2胜券，沉不住气。

沉不住气的人一向要吃亏。

谈判的意义本来就是为了不吃亏、或少吃点亏，甚或是让人吃亏，所以越发要沉得住气。

“为什么不是‘金风细雨楼’向‘六分半堂’投降？”狄飞惊反问。

他问得很平心静气，一点也没有意气用事，只是像讨论一件跟他们毫无瓜葛的shen外事。

“因为局面已十分明白：庞将军原本是支持你们的，现在已支持我们；祢御史原是你们的靠山，现已在皇上面前参你们一本；雷损三度求见相爷，都被拒见，这形势他难dao还没看chu来？”苏梦枕毫不留情地dao。

狄飞惊仍chu1变不惊地dao：“你说的是实情。”

“所以你们败象已lou，再不投降，只有兵败人亡，自讨苦吃。”苏梦枕不留余地。

狄飞惊淡淡地dao：“但京城里，‘六分半堂’还有七万子弟，他们都是宁可战死，决不投降的汉子——”

苏梦枕立即打断他的话：“错了。”

“第一，你们没有七万子弟，到昨天为止，只有五万六千五百八十二人。不过，昨晚戊亥之际，琼华岛一带的八千四百六十三人，尽皆投入我方，所以你们今天只有四万八千一百一十九人，还得要扣除刚死去的‘hua衣和尚’。”苏梦枕不耐烦地dao“第二，你们剩下的四万八千一百一十八人当中，至少有一半gen本不是什么忠贞之士，剩下的一半，其中也有四成以上的人受不住‘金风细雨楼’的威迫利诱，还有的六成数目，至少有三成是不肯为了‘六分半堂’去死的，你们真正可用的人绝不是七万，而是七千，你不必夸大其辞。”

苏梦枕推开了楼上一扇向东的窗子，用手一指，dao：“第三，你自己看。”

很远很远的地方，居高临下地望去，在灰蒙蒙的天se里仍可隐约瞧见，一列列的兵勇，打着青tou布，斜背大砍刀，刀钻上的红se刀衣在斜风细雨里飘飞，背后是数列ma队，前有亮白ding子武官，ting着一se长枪，枪上的血挡微扬，特别怵目，黑压压的一大队人，但鸦雀无声，立在雨里，一片肃杀。

军队并没有发动，远chu1的旌旗，绣着一个“刀”字。

狄飞惊慢慢地起shen，走近栏边，抬目吃力地远眺了一会儿，才dao：“原来刀南神已率‘泼pi风’bu队来了这儿。”

苏梦枕dao：“你们已被包围，所以雷媚才不敢贸然发动进攻。”

狄飞惊dao：“可惜你们也不敢真的下令进攻，因这么一闹，动用了兵bu实力，只怕闹了开来，相爷和小侯爷都不会高兴。”他顿了一顿才接下去“除非是我们率先发动，刀南神就可以平luan之名，肃剿异己。”

苏梦枕dao：“你说得对，所以你们也不会贸然发动。不过，京城里的军队我们掌握了两成，这就是实力，这点实力，你们没有。”

狄飞惊居然点点toudao：“我们是没有。”

苏梦枕dao：“所以你们只有投降。”

狄飞惊dao：“就算我们愿意投降，总堂主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