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听得安小萍这句话,不禁勾起他那潜伏的出世之思,颓然长叹道:“贤弟说的有理,咱们少知道一些事,正是多一分福气。”
安小萍怔怔地瞧着他,道:“方兄,你身传剑圣、剑神的一脉武功,展翅千里,鹏程未可限量,怎么忽然也说出这等悲观的话来呢?难道…”她忽然顿住话音,默然垂首。
方雪宜仰视那两岸群山,怅怅然接道:“贤弟何不说下去。”
安小萍道:“妾身忽然觉出,方兄不像那具有伤心怀抱之人,是以住口。”
方雪宜道:“伤心怀抱,小兄倒是没有,只是…只是…小兄却有几桩恩仇,必须在有生之年一一解决,方能安心。”
安小萍笑道:“方兄这么年轻,怎会牵涉了许多恩怨在身呢?”
方雪宜道:“上一代的恩怨,我等作为下一代之人,总不能袖手不问吧?贤弟,你呢,有没有什么窝心之事,叫你烦恼。”
两人的话头,竟然越扯越远了。
安小萍接道:“妾身尚无江湖恩怨缠身!”
但她又忽然低头一叹道:“方兄,妾身有一件事甚是不解,不知方兄可否指点迷津?”
方雪有一怔道:“什么事?”
安小萍道:“一个人习练武功,是否就是为了仇杀报复,恣造血腥事件呢?”
方雪宜呆了一呆,道:“那怎么会?”长长地吁了一口气,接道:“我等练武,从小处看,乃是强身保躯…”
安小萍道:“大处呢?”
方雪宜道:“行道降魔,为天下苍生立命。”
安小萍嫣然一笑,接道:“受教了。”
方雪宜剑盾一皱,道:“贤弟怎地忽然问起这等事来了,莫非你也不曾真正摆脱那恩怨仇恨吗?”
安小萍淡淡一笑道:“妾身只是一时好奇,方兄不必多心!”
她口中说得十分轻松,但心头却是一片沉重。
方雪宜未曾多心,自然不知身旁的这位少女心境,闻言之后,接道:“贤弟,昔年小兄的师祖在天台一战,虽然挫败了令祖东海双仙,实际上并未伤害这两位老人…”
他忽又回到本题,倒是大出安小萍意料之外,当下低声道:“方兄这话是令师说的?”
方雪宜道:“不错!”话音一顿,接道:“据先师告知,这事经过,师祖曾很详细地告诉过先师!”
安小萍忽然低低一叹道:“陈大侠真是很有眼光,看来剑圣绝学,必将很快再在武林之中扬名了。”
方雪宜微微一笑,道:“贤弟过奖了。”
安小萍目光一转,竟然娇滴滴地一笑,道:“方兄,倘若照你所说,长辈之言,应该终身奉行不易,妾身只怕有一件事正好与方兄的看法相反了。”
方雪宜一怔道:“什么事跟我相反?”
安小萍道:“有关我爷爷的事。”
方雪宜顿时呆了一呆,道:“令祖是怎样讲的?”
安小萍道:“我爷爷倒没有说什么,是我娘讲的。”
方雪宜道:“令堂怎么讲法?”
安小萍沉吟了很久,忽然抬起头来,道:“方兄,妾身还是不说的好。”
方雪宜道:“为什么?”
安小萍道:“我…怕你生气。”
方雪宜笑道:“贤弟只管说,我不生气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