略顿又道:“龙行九剑记熟之后,你已可算习成了师祖武功的九成,还有一成就要靠你自己去领悟了,师叔已然教不了你啦!”方雪宜听得有些不解地笑道:“师叔,那另外一成武功,可是师祖并未留下遗笈秘本吗?”
神尼失声笑道:“不是!”瞧着方雪宜发呆的神态,神尼接上又道:“孩子,十成武功,就一般人而言,经验应占三成,但因为你师祖所传的武功,博大精深,洞烛机先于敌方未动之前,故而你只要有一成动手的经验就够了,所以,这最后一成武功,就是指的对敌经验而言!”
方雪宜心中突然想起自己在那荒野茅舍,一剑刺伤魔刀田远之时,田远刀势不出,自己竟然不知如何专招伤敌之事,顿时了然师叔所说师祖留下的武功,已能料敌机先,果然不假。
而且方雪宜也明白师叔把动手经验,列为武功中的一成,确是实情,因为当日自己倘使有了动手经验,那刀魔田远就算不肯抽刀出鞘,自己也能够凭着对敌的经验,诱使对方移动身形,然后就势出剑伤敌。转念至此,他恍然笑道:“弟子明白了!”
神尼笑道:“你明白就好,孩子,咱们该去练那四式剑招啦!”
十天的时间,弹指即过,方雪宜几乎是昼夜不息地默念着那师祖最后添创的一招剑法,任凭如此,他仍然未能窥其全貌,只约略地把这一招的七大变化,记下了一个大概。
敢情当年剑圣龙超群手创此招剑法之日,几乎花费了五年时光,方雪宜能够在短短的十天之中,记下了七式变化的大概,实则是为人所不能为的了。
打第十一天起,金顶神尼竟是要方雪宜从头至尾的把所有武功,循序渐进地一一从头演练,到第十四天的黄昏为止,正好把自己这三年多所习,全部演练完毕。
方雪宜至此方始明白,师叙为何要自己在第十五天下山的原故了,原来她老人家要留下四天时间,彻头彻尾地考量自己一番。
当夜,神尼把方雪宜唤到禅房之中,对劳师祖的遗像,又谆谆告咸了一遍,最后,竟然长长一叹道:“孩子,你深山学艺,已有三年零九个月之久,此番下得山去,武林之中,必然有了变动,你千万莫要忘记,那五大魔主看似一切动乱的根源,但实际上,只怕还有隐身幕后的恶人,你师父的缠绵病榻之事,你乃是亲目所睹,孩子,你可要当心些才是!”方雪宜心中虽是明白师叔突然要自己提前下山固有深意,但却一直不敢询问,心中暗道:“自己明日就要离去,如果自己仍不启齿,下山以后,又要到几时才能再回山叩问?”当下略一沉吟,低声问道:“师叔,弟子有一件事,不知当不当问?”
神尼道:“明日你就要下山了,心中如有疑难之事,就赶快说出来吧!”
方雪宜道:“师叔本是要弟子留在庵中半年,现在三个月不到,师叔突然要弟子提前下山,是不是师叔因为有什么重大的事故发生,才命弟子赶去解决。”
神尼摇头道:“错了!孩子,如是师叔有事要你去办,岂会到此刻尚不告诉你之理?”
方雪宜一怔道:“是啊,弟子想错了。”
神尼忽然凄凉地一笑道:“孩子,师叔也不想瞒你,你明日下山之后,师叔也将于五日之后,离山他去了。”
方雪宜呆了一呆道:“师叔也要下山吗?”
神尼淡淡一笑道:“不错。”
方雪宜道:“师叔几时重回金顶?”
神尼摇头道:“不知道,也许…也许…”突然目光一黯,住口不语。
方雪宜惶然失声道:“师叔,弟子如是想向师叔叩问金安,莫非回到金顶也见不到你老吗?”
神尼长长一叹,道:“孩子,你这番孝心,师叔记住了,其实,师叔此行如是顺利,半年之中,也许就会回转峨嵋,否则,只怕咱们已难有再见的机缘…”
话音一顿,室了师祖遗像一眼,接道:“不过,一年之后你如有暇,最好能来此一行,也好取去师祖的遗像。”
方雪宜忽然觉出师叔这语焉不详的话句之中,仿佛充满了不祥之意,心中大为震悸,脱口道:“师叔言下之意,莫非此行十分凶险?”
神尼道:“不一定,在我未见那人之前,吉凶善严均无从先知,孩子,这是师叔的私事,你也不必多问了。”
方雪宜接道:“师叔,有事弟子服其劳,这事能否由弟子代师叔前去呢?”
神尼连连摇摇头:“不可能。”
这斩钉截铁般的回答,只听得方雪宜呆了半晌。
神尼瞧着方雪宜双目之中,泪光闪闪,心中大为不忍,低声道:“孩子,你别为师叔耽心,如论武功,师叔或许连你也强不过,但如若论起行事的机智和谨慎,时下尚无高过师叔之人,孩子,你大可放心,在你师傅死因未明之前,师叔不会遽而轻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