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螺也不问，仿佛猜到了几分，角泛起了个冷冷的笑意。她方开门来，也未曾梳洗，此刻便回去拿了一把角梳，打了一盆洗脸，将梳在里蘸了蘸，在廊下将发一层层拢上去。

空有满腔情，却遇上这样一个男。书香门第的颜俊卿，有一些才气，有一些真

“噗…”这几句完全不合时宜的话被尖声尖气的叫来，惹得白衣少女噗哧一笑，本来冷漠沉静的眉目陡然间如风过，盈满笑意，叱“扁畜生，嘴何时学得和那个玄冥一般的刁毒？当日真真该彻底剪了你的。”

“俊卿…你、你没事吧？”看见情郎如此样，楼心月连忙从怀中拿手帕，然而颜俊卿一见她的脸，便电般的侧过了去，脸又白又红。

鸟儿虽然聪明，却终究无法和人谈，鹦鹉只是拍拍翅膀，重复那几句被教会的短句：“嫁人！嫁人！白螺什么时候嫁人？…”

嫁人。为何那些女，即使聪慧如楼心月，阅人已多，却依旧逃不开这丝萝托乔木的想法。或许…世上所有的女，都会寻一个情的寄托罢？

那个儒雅书生却颇为狼狈，额上破了一，连连挥手：“什么东西？什么东西啄我？”他从屏风后，扑簌簌又一声响，一只雪白的鸟儿也从屏风后振翅飞，落到了木上。

他还待说下去，然而角瞄见街角紫衣一动，立刻反而走，隐在堂中的屏风之后。

白螺细细的看着前这个碎玉般的女，睛里面波光闪动明灭，半晌不语。陡然间，她拢着发的手放开了，在洗脸的盆上敲了敲。没有来得及用钗挽上，一松手，那瀑布般漆黑的长发忽地垂落下来，散了一肩。

“楼姑娘？”平日里听多了外面人的议论，白螺忽地静静问了一句。

“俊卿！”一见那人，前来的女又惊又喜，连忙迎了上去。

“月，我们到外面找个地方好好说，行么？”颜俊卿声音柔和下去，勉的让自己的睛温柔的注视着那张惨不忍睹的脸——他一从容起来，果然是几分温柔蕴集的样。

紫衣的女怔了一下，反似地拉起颈中的罗帕、掩住右脸上的伤疤，神中却闪过了复杂的光芒，咬牙，轻声：“所以…姑娘，请你告诉我、颜公到底在哪里？”

“我又没有要你赎！”脸上陡然有委屈的表情，颜俊卿一跺脚“你看你…什么事都当真，如今成这个样，我——！”下面的话他没有，因为一碰见楼心月那样的光陡然觉得心虚，便什么也说不下去了。

白的鹦鹉扑扇着翅膀落在白螺肩膀上，尖利的勾嘴上还残留着啄来的血迹。

“我找了他很久了，好容易在这里看见他的！…求求你，告诉我他去了哪里！”穿紫衣的女拉住她的袖，神焦急而迫切。然而因为这样的表情，让那张脸更加可怖起来。那一伤痕、还刚刚结痂的伤痕，从右眉梢直划到角，显得狰狞而惨烈。

“嫁人！嫁——”鹦鹉似乎知主人笑了，更加拿腔作态，然而白螺的神情却在陡然间沉了下去，眉间沉积起厚的霾，抬手开始重新梳理发。抬手的时候，肩上的鹦鹉被迫飞了开去，停在洗脸盆架上，不知又哪里不对，只是歪着看着女主人，咕咕哝哝。

姑娘莫误会——在下不是歹人。只是有些私事不足为外人…”那个年轻书生显然看了白衣少女的疑虑，忙忙的作揖解释，同时探去小心看了一“等会如果有个穿着紫衣的女过来找人，万望姑娘只推没看见…”

对方的脸映眸。忽然间，淡漠平静的白衣少女猛然不声的倒了一气。

“俊卿，这些天来我找得你好苦…”见他又侧过去，楼心月脸也是苍白了一下，低下去轻轻“我知你家里不会同意我们的事情，可是我已经赎了，以后日还长，可以慢慢——”

“求求你了…我看着他走这条巷的，姑娘必是看见了。求你告诉我颜公的下落吧！”陡然间，那个声音失去了保持着的平静，白螺本来只是侧过梳洗着，来人却凑到了她前，拉住她的袖颤声哀求。

那张破碎的脸…仿佛最的玉石被狠狠砍了一刀，惨不忍睹。

楼心月亮得怕人的神也柔和下去，同时泪便盈满了眶——她押的重，却不相信自己会输。

梳洗的时候，耳边忽然听到一个女温婉的声音，虽然急切，却依然优雅——果然是立刻就来了。白螺只是自顾自的侧梳着发，没有也没有摇。

虞姬的凄婉有霸王的盖世气魄，刘兰芝的贞烈有焦仲卿的生死不渝——然而，更多的，却是完全寻不到相对等的情。今日的楼心月和颜俊卿，不知如何，总是让她想起临安的另外一个传说——那个白蛇与许仙。

“请问…姑娘可曾看见方才有人从这里走过？”

敲击声未落，只听房中扑簌簌一声响，仿佛是一只甚么鸟儿飞过。然后，只听得“哎呀”一声痛呼，屏风后一个男抱着、胡挥手挡着什么了来。

“雪儿…你猜猜接下来会如何？”看着那一对才佳人往天巷冷僻的地方走去，一路低低的说着什么，白螺执着梳喃喃自语了一句。

临门前，那个文雅的书生有些恼怒的盯了镜的女主人一。

“俊卿…”她还想说什么，可颜俊卿已经拢着她肩膀将她拉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