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子

“娘，你看！那盆hua儿在tiao舞！它是活的耶！”

临安城的天水巷里，行人陆陆续续走过，小商小贩的吆喝声不绝于耳。忽然间，一个小孩清脆的声音叫了起来，带着十二万分的惊奇。

一个严妆的mei妇被八九岁的儿子拉着，立住shen回过tou来，看见了巷子shenchu1一个小小的门面——那里，门半掩着，门口的台阶上摆放着几盆hua草，懒洋洋地沐浴着盛世的yang光。

显然是一个chu售hua木为生的人家——如今虽是江山残破，但南渡后那些王公贵族们纷纷涌入江南、也带来了奢华的风气。

那些达官贵人为了自己奢靡的生活，大兴土木冶园造景，不遗余力的收罗奇hua异卉——当今徽宗皇帝更是专门立了hua石纲，天下凡是有新奇点的hua草，全被人收罗一空。

风气当tou，所以临安城里也chu现了很多以此为生的hua匠，有名的如善于养hua的百hua曾家和制作盆景的夏家，后者的盆景被指定专供大内玩赏，徽宗皇帝还特赐了一块牌匾，上书“夺天工”三个大字。

历来地位卑微hua匠和园子，在当世忽然成了炙手可热的行当。临安府中大街小巷里，也雨后chun笋般的冒chu了许多大大小小的hua铺子。

天水巷不是临安jiao通要津，行人也少。这huhua匠将铺子开在此chu1，显然生意也不是很好。似乎也没有什么好的hua木可以装点门面，几盆hua草毫不起yan的随意搁在台阶上，来往的行人看也不曾看上一yan。

如果不是儿子这么一嚷嚷，那个mei妇显然也不会注意到一个奇怪的现象：

台阶下有一盆开着浅黄se小hua的碧se草儿，居然无风自动，对着街dao不停地左摇右摆，婀娜舞动。

“呀，真好玩——娘，我要我要！”显然是平日里被母亲chong坏了，那个孩子不依不饶的撒jiao起来。

zuo母亲的mei丽妇人笑了起来——她的yan睛里有与年龄不相称的苍茫的gan觉，仿佛经历过很多事情。她应承着孩子，一边往那个小小的铺面上走了过去。

到了台阶下，她举步走上去。稍一抬tou，脸se忽然苍白：

hua镜。

略微破旧的小牌匾上，写着两个朱红的小篆。

华服严妆的妇人手忽然一颤，几乎抱不住自己的孩子。陡然间，仿佛见了鬼一样，她连连倒退几步，踢倒了阶下的hua盆也不guan，更不顾儿子的叫嚷，踉跄着转shen。

“张夫人。”仿佛是hua盆破碎的声音惊动了铺子里的人，门忽然无声无息的开了，一个清凌凌的声音在背后响起。

妇人的脸se陡然白的犹如透明，全shen僵了一下，一动不动。

打开的门后面，是室内幽暗的光线，一个全shen素白的mei丽少女站在门后面的yin影里，看着抱着孩子的妇人背影，幽幽唤了一声：“张夫人…你踢碎了我的hua盆。”

被唤作张夫人的mei妇缓缓转tou，似乎用尽了所有勇气才看了那个门后的少女一yan，脸se却再度苍白了一下，灼烧般垂下了yan睛，喃喃dao：“白姑娘…”

房间里摆放着数不尽的hua草，有盆小如拳的、也有长的直冲房梁的。奇怪的是，每一株hua草上，都系着一张小小的书笺。

虽然开了窗，室内的光线依然被植wu阻挡而有些黯淡。一个爬满了曼陀铃hua的架子后，有一个小门，似乎是通向后面的一个院子。所有的一切，似乎都和十年前一摸一样。

室内到chu1浮动着奇异的暗香，gen本不知dao是哪一盆hua草散发chu来，然而氤氲的香气如同十年前一样、依然让人闻了有zuo梦般的舒展。贝儿进了房间后，就乖的安静，只有张夫人的神se却是极度的jin张。

“请坐。”白衣少女将张夫人引入室内，拂开了案上散落的吊兰的叶子，微笑着招呼“喝什么茶？我有刚晒好的碧玫瑰。”

“不用麻烦了，白姑娘。”鼓足勇气，张夫人再度看向那个白衣长发的mei丽少女，忽然有冰冷的gan觉从心底漫了上来——

一shen白衣，shen材单薄，漆黑如墨的长发，苍白清瘦的瓜子脸——shen不见底的黑瞳下、左yan角边依然是那一粒朱红的mei人痣，宛如颤巍巍的泪滴。

居然一点都没有变！十年了…离在泉州府遇见这个女孩已经十年了！而这个叫白螺的女孩，居然一点都没有改变的迹象，依然是十六七岁的少女模样。

张夫人机伶伶打了个冷颤，下意识的抱jin了怀中的孩子——仿佛方才在市集上逛的累了，贝儿居然不知何时已经在母亲怀中沉沉睡着了。

“张夫人看来过得很好啊。”茶已经沏好了，碧绿的huaban在温水中慢慢舒展，mei丽不可方wu，白螺微微笑着，问候了一句。

“托姑娘的福。”张夫人低低说了一句，顿了顿，声音有些发颤“妾shen如今再醮，夫家姓崔。”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