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是恨你的。”他忽然低声开，并无避讳“没有你，玉也不会死。”

——是睁睁看着最珍贵东西瞬间被毁灭在前，却无能为力的恐惧。

“…”公楚沉默半晌，似是意外“我本以为你恨我骨。”

一笑，却暗自警惕“受若惊。”

“所以，那个丫的心又活络了起来。”公苏苦笑“婉罗太过任，这次非要跟着我来看你。也不知害臊——而父王太她，竟也答允了她的荒唐要求，居然不顾王室面，托我私下前来探听你的意思。”

公楚一气，确定四周无人，才叹息：“云泉。”

是的，那是“无与比的恐惧”！

公楚一震，脸瞬地苍白。

“…”公楚无法说话，只是痉挛地握了自己的衣领，似是窒息。

“我也没有料到会是这样…”他喃喃。

只是一个走神的刹那，面前便是血溅三尺。

公楚脸苍白，转过去看着颐音园，手指不能控制地颤抖。

“不，不可能，”公苏摇，冷笑“你这样的人心冷如冰，任何人也不了

已经一千多个日日夜夜过去了，他却尤自记得当时的每一个细节。在颐音园行里，面对着弟弟发的杀意，他犹豫不定，心中天人战，本没有听到玉站在他们之间，抓住那把让他赐死自裁用的剑对着皇帝哭诉了一些什么——

在那个时候，其实他完全可以下杀手除去弟弟登基篡位，然而，也因为她最后的嘱托，他放弃了反击和报复。所以说，她并不仅仅从皇帝手里救下了他，更是从他手里救下了徽之。

“这…”公楚哑然。

“你也知，那丫从十三岁于逍遥台见到你，便日思夜想的要嫁与你为妻，偏生你当时已迎娶了蕙夫人，可她竟然闹着说可以嫁给你妾室，简直丢尽了卫国的脸。”公苏无奈地苦笑“后来的事我也不说了…反正如今你又变成孤家寡人一个。”

她用赐死他的那柄剑，刺了自己的心，用血为他洗去了罪名。垂死之人无法说话，只是用血淋淋的手握他们的手——那双染满血的手是如此炽而颤栗，几乎令他三年里每一次想起都痛苦得无法呼。

“舜华，我之所以憎恨你，并不仅因为你令她早逝。”公苏带着某嫉恨和怒意凝望着前人，一字一字，仿佛已压抑了多年“玉她是我的人，却为你而死！我倒是一直想问问她：在为救你而死的时候，有没有想过我的受？——什么海誓山盟同生共死都是假的！原来她最的人，竟还是你！”

“…”公楚微微一震，没有回答。

“这次我来帝都一趟，更是切看清了大胤如今的形势。”公苏微微冷笑，看着对方“昔日的公楚，逍遥台上指江山激扬文字，龙首原上麾师披靡千军横扫——而如今的公楚，竟然不得不以酒自污，以避帝王猜忌？这是你这样人所能忍受的日么！”

“我这次来，”公苏凝视着他，一字一句：“是希望我们能成为姻亲。”

“是么？”许久公楚才喃喃地开：“容我再想想吧。”

“那时她一定很绝望，”公苏喃喃“她没有别的办法。”

公苏神一变，转望着颐音园方向，长久的沉默。

“…”虽然有准备，但听得对方如此直截了当提，公楚还是忍不住一惊。

——那个瞬间，这个曾经令整个东陆都为之恐惧的年轻人仿佛完全崩溃了。多年以来一直被意志制压抑着的记忆之门轰然开，那一段禁忌的回忆浮了脑海，血淋淋的景象仿佛再度回到了面前。

公楚嘴微动，仿佛想说什么又自忍下。

“我知你不喜她，你喜聪明安静的女人，婉罗太闹了。”公苏淡淡，顿了顿，他的神却转为锋利“不过，明知如此，我还是勉为其难的来了——因为，舜华，我知你是个聪明人。”

“还要再想？这可真不像你的作风——”公苏冷笑起来“那么好的一笔买卖，没有理由拒绝吧？除非…”顿了一顿，公苏神凝聚起来：“除非你有了所的人？”

“还差两个月，我就可以在未央里迎娶她了！只差两个月！”多年自压抑的愤怒和不甘如同火爆发来，公苏一把抓住好友的衣襟，厉声“该死的！你们兄弟两个同室戈，却累得她白白送了命！”

那血直溅上他的面颊，殷红一片，宛如地火一样灼——直到多年以后，他还能觉到那一瞬扑面而来的震动和无与比的恐惧。

公楚里闪过苦涩的表情，微微笑了笑，没有回答。

“舜华，我不想睁睁看着你死！”公苏挥手止住了他，低声“公昭死于昏君之手，公彦被刺亡。昔年四公如今却只剩下你我二人——我不想连最后一个也失去。”

“我也没有料到会是这样！”公楚终于忍不住抬起手掩住了脸，喃喃“其实那时候就凭徽之，怎么可能杀的了我？十六妹并不是这样刚冲动的人，我没有料到她会忽然…”

公楚下意识的踉跄后退了一步，脸苍白如死。

他踉跄着靠在窗台上，竟不能语。

“从私心里来说，我真的非常恨你。但是，作为卫国未来的国君，却我还是要将最珍视的妹妹许给你——”公苏松开了对手的衣襟，倦极地喃喃“因为我可以预见，如果此次能逃过大劫，那么不十年，你将会成为东陆最的霸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