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怕你!老娘要看看你,有多大的道行!…”
叫骂中,是紧接着一阵扭打的声音。
谷师爷不住吼着:“岂有此理,岂有此理,你这个烂污臭货,好-…泼辣…”
女的又骂又哭:“没良心的,还记得半个时辰前…你还不住叫娘…一下子就烂了舌头…老娘同你拚了!…”
谷师爷有点怒火,又有点慌:“不…准…动,你别真的…”
接着,是一阵厮打声音。
辛维正又好气,又好笑地暗道:“这种下三滥的小人,和下三滥的女人,真是世上活宝,就让这老狗挨几下女人的利口锐爪也好!”因此,他始终没有表示。
只听谷师爷最先是吆喝发威,继之气喘吁吁,语不成声地“哎…哟…咳呀!”个不住。
辛维正仔细地由门缝中一瞟。
几乎笑出声来。
为何?
只见通门就是一张梨木大床,锦被零乱,靠着梳妆台,红漆脚凳,描金箱子黄铜镜。一个穿得很花俏的女人,像骑士一样双脚分开,骑在谷师爷肚子上,两手飞舞着,去抓谷师爷乱扭的脸。
谷师爷方才在公堂上的那种“官威”一丝也没有了,双脚乱伸,双手护住自己的头脸,满脸紧张,还有七横八竖的爪痕,在涔涔流血。
他显然是怒极了,也狼狈极了。
却是口沫四溅地张开口,而说不出话来,只有喘气吁吁的份儿。
辛维正却未想到这个女人竟有这么大的“威风”
竟能把一个男人压在下面大发雌老虎的性子。
他却不知道谷师爷是酒色淘虚的空架子,平时养尊处优,进补得好,根本就没有什么气力。
加之年纪大了,快五十岁的人,比六十岁还要虚弱。平时,多说了几句话,就会虚火上升,老痰上涌,咳个不止,那经得起那妇人在羞怒之下,发了狠,要同他拚命的架势。
可怜,又复可笑。
不过一盏茶时候,只见谷师爷的老鼠须已被妇人扯下了大半,沁出血珠。一颗头,不住扭摆;一双鸟爪,皮包骨的骨筋手,只有乱挡的份儿。
又听到他喉中一阵咕咕响挣出:“你…好…”终于,他一气喘“合罕合罕”地大咳起来。
这一咳,不打紧,他的脸涨得猪肝一样红紫,额暴青筋,双手也无力地抱住胸前,只有随着咳声喷出口沫。
那妇人也被他喷了一脸的口沫,气得咬住牙,收回双手,在他肚皮上一阵乱打,一面哭,一把眼泪,一把鼻涕地好难看。
好不容易,她大约累了,自己拭着泪,擦着面一歪身,翻落床前的红漆脚凳上,掩着脸,颠着小脚,跑回后面的马桶间去了。
谷师爷吃力地一面咳着,一面挣扎着坐起,涕泪交流,直翻白眼。
面上的爪痕,斜一道,直一道,沁着血,说多难看就多难看。
辛维正忍住恶心,背着手,左脚一踢,一声大响,把房门蹋开。
本已咳得上气不接下气的谷师爷泪眼一瞪,看到当门而立的辛维正,大咳一声,一翻身,就想跑。
可是,一脚把脚凳踏歪了,跌了一个狗吃屎。
帐子后面,一声女人尖叫:“呀!…”
又是一阵响,大约是那妇人坐在马桶上受惊之下连马桶翻滚了。
辛维正嗅到一股骚腥气,暗叫:“好晦气!”
心中一顿,一个快步,一手把谷师爷夹后领提起,直往楼梯下走。
谷师爷全身抖索着,面都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