妍容附在濮阳维耳边,轻道:“弟弟,姊姊尚要去为萍妹妹端药…你便陪她一刻,姊姊不打扰你们了…弟弟,只要你永远记着姊姊,姊姊已够终生满足的了…”
说着“粉面罗-”擦干了脸上的泪痕,袅娜的行出室外。
濮阳维轻轻的摇头太息一声,将纱帐微掀,半伏在白依萍的身旁。
他一双煞气时显的眼睛,这时已找不出一丝冷森的寒芒,代替的,却是多少温柔与怜惜的目光。
他凝注着心上人那紫肿的面庞,两滴冰凉的泪珠,溅落在枕上。
轻缓的,幽暗的…。
白依萍嘴角微地颤动着,一丝低弱的呼唤,出自她的口中:“哥…哥…你…莫走啊!你不要我了?维哥哥,我不愿离开你…”逐渐的,呢喃的声音又低沉下去,彷若游丝般,袅袅而散。
濮阳维心中一阵凄楚,发狂似般俯身下去,雨点似的吻在白依萍的额角、鼻尖、樱唇。
蓦然,白依萍起了一阵轻微的颤抖,口中断续的呼道:“冷…我好冷…哥,你…抱紧我啊…”濮阳维双目中的泪水,已似决堤般夺眶而出。
他伸出那强而有力的双臂,将白依萍紧紧搂在怀中,是那么样的紧…
缓慢的,白依萍那两只失去光采的眼睛,逐渐地张了开来。
她凝视着濮阳维,良久,良久…
于是,她哭泣了,哀恸的哭泣了,口中呢喃道:“这又是个梦,我又在另一个梦中,你多美啊!可是它总是空虚的…哥,你回来吧!我不要什么灵药,我更不要你去受苦,我只要有你伴在我身边,哪怕是即刻死去,也满足了…”
濮阳维心中一阵黯然,面孔痛苦的扭曲着。他幽幽的呼唤:“萍!你睁开眼…你看看,是我啊!萍,我的妻…你睁开眼睛,仔细看看…你看看啊!”那凄凉而幽远的呼唤,将白依萍自一个虚幻而迷蒙的梦境中拉回。
她睁开眼,疑惑的瞧着濮阳维。于是,她伸出那颤抖的手抚摸着濮阳维的面颊。
终于,那短短的须根,刺痛了她的手掌,也证明了这是千真万确的事实。
这不是梦,这是真的。白依萍猛然扑倒在心上人的怀中。
她哀伤却又满足的哭了。泪水浸透了濮阳维的肩襟,白依萍幽幽的说道:“哥…真是你…你真的已回来了…啊!做了多少这种虚无缥缈的梦…醒来时,什么都是空的,只有浅蓝色的纱缦,还好似我梦中去过的地方,但是,这淡蓝色的气氛,却为何又如此冰冷?…我好似独自踯躅在一个陌生而清冷的世界里,没有阳光,没有温暖,更没有我的维哥哥…所有的,仅是这浅蓝色的薄雾…哥,我不要再离开你了,就是马上死,我也要死在你的怀中…哥,你答应我啊…”濮阳维柔肠寸断,他已哽咽地说不出一句话来。
他痴迷的望着自己挚心所爱的人儿,豪情壮志,不经不觉的化为乌有。
白依萍微闭着双目,又凄迷的道:“哥…我现在一定很难看,是么?我已有好久,好久,没有起来梳过头发了…哥,我身上好脏哟…你不嫌我吧!他们把镜子都收起来了,任我如何哀求,他们也不肯拿给我…他们说,是哥吩咐的…哥,你为何如此呢?你难道不希望你的萍妹打扮的好看一点吗?那样,人人都会说:‘看哪,那就是濮阳维的心上人,多美啊…’”
濮阳维这时再也忍不住心中的痛苦。虽然他知道,不论白依萍能否恢复以前的容貌,他也会深挚的爱着她。但是,这些天真而又令人肠断的话,怎不令这叱咤风云的大丈夫心神俱碎呢?他牙齿紧紧的咬着下唇,任那丝丝鲜血渗出,但是,他却无法忍住那若断线珍珠的泪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