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荒村僻野中,是那种浓密得化不开的黑暗,远近浮漾着淡淡的雾氲,除了他们方才出来的那爿陋店中尚闪眨着一点鬼眼似的灯火外,其他地方,全是一片漆黑,一片沉沉的漆黑…
偶尔,有几声狗吠,声调或是悠长,或是急促,但却有着一样的意味——凄厉。
两人默默的在黑暗中行走,他们的步履都很沉重,都很蹒跚,而且,还带着踉跄。
他们选择的方向不是官道,也不是顺道而去的另一个集镇,他们朝荒落的野地里走,目标是十里外的另一个村子,战飞羽知道那地方,他曾去过,他也晓得那材村子里有郎中,也有一家药材铺。
脚下是高低不平的地面,凸凹起伏,时有坑沟,走起来一步软,一步硬,异常吃力,尤其在两个负有重创的人来说,更有种不胜跋涉的苦楚。
媚媚几乎把自己身体的重量完全附到战飞羽的肩臂上,她自然并不是有意要表现她的娇弱,因为事实上她的确难以支持,脚步的移动间,胸腹处的伤口便几乎要撕裂开来,那等炙热的张缩的痛,已令她肝肠都要扭绞成一团了
战飞羽沉默着,强行压制本身的痛苦,尽量提起那一股几近衰竭的力量,他咬着牙,屏着气,扶持着另一个与他在命运上相连的身子,艰辛的向黑暗的前程摸索——不,这是挣扎!
喘吁着,媚媚的声音像自鼻缝中透出来:“真恨…”
战飞羽透了口气:“什么事?”
媚媚喘着道:“那梁宏川…你差一点…没杀了他…”
战飞羽点点头,晦涩的道:“不错…差一点…我的体力太衰竭了,否则,他是必无幸理的…”
媚媚敌了敌她干裂的嘴唇,道:“我自认…已不算什么好人…可是…比起他们…简直小巫见…大巫…姓梁的…那等邪法…真是挑着灯笼也找不出另一个…”
战飞羽道:“他是个从上到下,由里到外,恶烂透顶的坏种!”
呛咳着笑了一声,媚媚道:“这人…本事不大…心机却深…只是深得阴毒…”
战飞羽感喟的道:“否则,他凭什么在‘代执役’这一行中捞?”
媚媚抖了抖道:“表面上可看…不出来…”
战飞羽的脚步缓慢移动着,沉沉的道:“所以…老古人很早就已留传下两句话…‘画皮容易难画骨,知人知面不知心,…”
媚媚犹有余悸的道:“那祝义全…更是个反脸无情…绝信经义的…畜生…”
战飞羽道:“姓祝的已经自食恶果,他撒什么,便收什么…他对人对事寡情冷血至此,也自有人对他如此…原本,祝义全、梁宏川这一伙人便是禽兽一窝…谁也不比谁强,通通都该遭天打雷劈!”
媚媚的身子歪了歪,更攀紧了战飞羽的手臂,她道:“回想一下…真可怕…江湖道,实是个陷人坑…”
战飞羽低沉的道:“幸亏公维、苟巧…陈冥这几个人早死了…否则,只怕场面会更热闹,也就更血腥了,物以类聚,这句话永不会有错…”
有些寒冷的噤了噤,媚媚的声音抖抖的:“恍若一梦…却是场噩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