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首有限几贼,余者三三两两和许多车马衣物金资尚在后面。听恶奴口供今日陆续到了不少,还有好些要黄昏前后才能赶到。巴贼对那几个老贼最是恭敬,此时忙于接待。当地花灯甚是豪华,已成了一片灯山火海,比哪年都好。照此情势,贼党绝不会来,我们何必多此一举?何况寇兄和二位姊姊刚来不久,还有许多话说,等我把话传到,将酒食与谷外防守的人送去之后,大家吃个酒足饭饱。天色如早,好在虎行极快,新收那两匹野马也还神骏,长力甚好,我们同去贼巢附近看那花灯到底如何讲究,就便察探敌人虚实,把那几个死贼人头挂在西山交界树林之中,叫他晦气扫兴,省得骄狂太甚,目中无人。诸位兄长姊姊你看可好?”
虎女刚含笑点头,秦正首先说道:“七弟真喜多事。我们在此赏月清谈,良友远来,一见知己,又遇花月良宵,岂不有趣,何苦半夜三更远出惹事!”公明笑说:“其实两山交界高峰危崖甚多,专看花灯原是无妨。贼党今日欺人太甚,乘他聚众行乐之时给他一个警兆,挫他锐气,也是快事。他将三弟。铁汉擒去吊打,一看铁汉体无完肤、周身糜烂的惨状,我便恨透。既已破脸为敌,便我不去惹他,早晚他也必来,怕不了许多。
不过,打入一拳须防一脚。仇敌人多势盛,我们虚实还未尽知。那些死贼人头如挂西山交界,还嫌稍差,至少也将方才老贼人头与他送去,才使他知我们厉害。但是此举做得太凶,巴贼仇恨越深自不必说,便那新来贼党也必因此激怒。由明日起从此多事,转不如暗中戒备,来贼就杀。巴贼见所派贼党一到东山便即失踪,空自惊疑,却不知我虚实,暂时越不敢动,我们却可从容布置。这样做法比较稳妥省事得多。”秦正方说:“大哥之言有理,我们此时不宜轻举妄动。等我明日赶往长安城内,请云老先生代约几位能手,连他老人家一齐请来,多几个帮手要稳当些。”秦真慨然说道:“五哥虽不怕事,就想寻人帮忙。我们全村的人哪一个不是帮手,何必寻什外人?照恶奴所说,贼党虽多,最厉害的只有二十多个,余者都是那些饭桶武师恶奴,算在一起也不过一二百人。而西山那许多土人无一个不是他的仇敌。别的不说,单我东西两山这许多人的怒火,烧也把他饶死,何必多虑,大哥方才所说,乃是目前秋收还未全完,反正贼党万恶早晚消灭,在未探明虚实一击必胜之前不愿激怒,浪费我们人力,并非怕事。其实三哥此次和他仇并不深,我们还是吃亏的一面。只有四姊和他为敌最是厉害,又都现在表面之上。要是我们在天明前赶到,乘着贼党酒色荒淫作乐狂欢之后,巴贼人已疲倦,新来贼党不知地理,出其不意,将那十几个人头一齐给他送进庄中,挂向树上示众,再请二位山君怒吼几声,当时赶回,非但大快人心,给他一个大晦气。他必当是四姊所为,心虽恨毒,无奈安乐洞森林阻隔,绝壑前横,山高路险,贼党多大本领也无法进去。由此见一个杀一个,杀完不令看出一点形迹,我们人、虎也不再露面,使其疑神疑鬼,以为四姊天人,这个强敌比我们还要可怕,暂时决不会来侵犯。我们却可待时而动,岂非绝妙?四姊虽非外人,我们闯了祸却给她树敌,太不好意思罢了。”公亮方说:“四妹与我们情同骨肉,没有什么不好意思,何况她和巴贼仇怨已深,本不两立,顾忌也没用。不过事情大险,还须从长计议,就是要去,也不应在今夜,以免扰我们一年一度的盛会。”
公明见虎女那样心直口快的人,坐在一旁静听秦氏弟兄争论,微笑不语,忽然心动,笑说:“大家先不要争,好在贼党花灯要过十八才收。现有蓉妹知道一点虚实的人尚还未问,何必这样忙法。”林蓉凄然落泪道:“妹子总算死里逃生,保得一条性命。家姊为护妹子想必也被狗禽兽惨杀了。”公遐见林蓉泪随声下,向其劝慰,想等酒后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