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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回念切孤寒开荒谈侠女情殷旧(6/10)

,文麟天生情种,又有自己和淑华极力撮合,事情有望无疑,断定文麟受她这等恩义,背后之言必多感激赞美之词,决不会说出昧良负心的话,三姑虽然痴爱文麟,但其心高好胜,自尊心重,觉着对方心已有人,即便勉强促成也无什意思,此念不去,彼此均难免于误会,不如由她偷听,万一文麟真个对她轻视,昨日月夜订盟,乃是受人恩德不好意思,意欲借此化解,便由她去,连自己也不再管这闲事。”主意打好,不特未加劝阻,反教了一些话,故意不接文麟进门,任其在外忍饥守候,到了时久难耐,呼应无人,自作不速之客,来与淑华相见,然后相机行事,一面并告近邻女侠何紫枫,人来不令出面。

不料文麟为人谨愿,老想等候三姑回来一同人内,守了多时不肯冒失入内。三姑知他饥渴交加,久候不来,去往门外偷看,见文麟在外驻等,时朝方才自己去路探头盼望,愁虑神情,心生怜借,归告晏瑰,欲令引入。晏瑰始而微笑摇头,第二次三姑又向其力请,晏瑰说:“越是这样越能试出他的真心,少时自会进来,你这样担心作什?”三姑无法,只得罢了,因有近邻女侠何紫枫同在外间屋内低语密谈,初次相识,不好意思再走出去。勉强挨到天黑,三姑因文麟连受惊险,饥疾交加,关心太切,实忍不住又以婉言相请。连何紫枫也觉太过,在旁劝说。

晏瑰微笑道:“你们哪里知道!我最不信男子自托多情,不是无病呻吟说上许多无聊的怪话,就是卑鄙无耻一味自私,作出许多丑态,欺骗挟制引诱对方,以遂他的欲念。

固然食色天性,饮食男女,人生所需美女子和好花一样,连我们同是女身,见了也喜欢,无形中增加许多好感,格外愿意帮她,何况男子?我并不是说他们不该爱女人,但真个心性纯洁,只管爱极欲狂,却没有分毫自私之念,专顾对方不问自己的,连听也未听说过。我因周文麟这个痴人虽然美中不足,不能全合我的心意,到底还算难得,就这样,我仍是事出传闻,不曾眼见,拿他不定。三妹方才想要试他,正好借此观查他为人如何。

如其专对一人痴心,不通情理,负义辜恩,仍无可取,我也不再管这闲事了。男子汉大丈夫,他既甘为情死,饿上一天半天有什相干?再说也饿不死。你们这样心软,难怪一个不巧就要上人的当了。我们不去睬他,早晚忍耐不住,暮夜荒山必多疑虑,还怕他守上几天几夜不进来么?”

三姑知她性刚固执,平日轻视男子,不便再说,暗忖:“自己既不想嫁人,还要试他作什?主人性情古怪,万一少时他见淑华时,久别重逢,惊喜过度,话说得不好,惹恼了主人,岂不是我所累?”心正发急后悔。文麟果因饥疲交加,三姑一去不来,昏夜荒山,心中忧疑,连问多次,无人回应,试探着走了进来。晏瑰忙令二女避开,自往室中相候。

淑华也被低声唤醒,听说文麟已来,因听外屋静悄悄的,不似有人光景,主人话又含糊,加以方才主人和三姑走后又发生了一件事,遇到两人,说起文麟被困贼巢,老贼冯越妒忿迁怒必下毒手,幸有一位前辈异人赶去,焊将其救往寒萼谷,此老武功惊人,定必手到成功,并已先行,三姑多半扑空,文麟尚不知淑华姊姊在此,明早当令带了令郎来见等语。来人因和淑华一见投缘,见她人未复原,担心良友,不能人梦,行时赠了一丸灵药。淑华服后不久便自睡熟,醒来见天已黑,三姑并未把人带回,与行时所说不符,方才二人又大有来历,所说前辈异人又不姓查,分明寒萼谷一面的人另是一位,如已得手必回寒萼谷,不会来此,闻言为了关切太甚,先还疑信参半,再见三姑不曾回来,更生疑心,方想探询。

不料文麟已在外面,闻得她病后呻吟,梦引魂牵的心上人,自然一听即知,初次登门,一人未见,只管心头怦怦乱跳,还不敢十分冒失,正在迟疑不决,侧耳往内偷听,忽又听到两声,断定淑华人已在内,事出意料,惊喜交集之下,哪还再有一毫顾忌?立时冲将进去,见面之后,只顾述说别后光景与相思之苦,连来时饥渴疲劳全都忘个干净。

被人提醒。主人也备好酒食来请人座,同去外屋,见蔡三姑也同在座,先颇不安,及听三女已拜了姊妹,情逾骨肉,各自叙完本身经历之事。

第十三回良夜吐衷曲朗月疏星愿言不尽幽崖传绝技怒虎惊龙运掌如飞

大家正自喜慰非常。晏瑰笑道:“你们良友班荆,知己重逢,自是高兴,可知老贼冯越结怨已深,鲁难当犹未已呢。”三姑笑问道:“方才大姊是往寒萼谷去么?消息如何?”晏瑰笑道:“我二次往寻司徒兄妹,不料良珠也来此地,与我途中相左。如不是她,也许二妹还不免于虚惊呢。”三姑大惊问故。

原来晏瑰、三姑走后,淑华一人独卧床上,越想心事越乱,正无奈间,忽听外屋似乎有人走动,步履甚轻,跟着便听少女呼叱之声由内而外,仿佛与人争斗情景,不由心中一动,暗忖:“主人是位侠女,这类隐迹深山的奇女子,因其平日济困扶危好打不平,难免结有仇怨,此时寻上门来,大姊、三妹俱都不在,如何是好?”先颇惊急,继一想,冤有头,债有主,我一文弱妇女,即便被他闯进,也可和他理论,有何可怕?还有我蒙大姊救命之恩,遇事不能代她应付,反倒胆小畏缩,对头真要进来,也无法与之抗拒,索性迎了出去,看那来人到底是何用意,好等大姊回来有句话说。想到这里,心胆立壮,连忙披衣坐起,走下床来。

淑华毕竟文弱胆小,刚到里屋门前,便听到双方兵刃交触之声,知已动手,想起前夜大王坝遇险凶杀之事,心中一惊,不由有些胆怯,正自欲前又却,心中盘算,不知如何才好,忽又听到窗外也有响动,回头一看,不禁心胆皆寒。原来窗户已被人拨开,窗前站着三个手持刀械的壮汉,俱都身材高大,貌相凶恶,内中一个并还似哪里见过,正朝同伴盗伙手指自己冷笑,猛想起此是八里滩所遇贼党之一,同来二贼却未见过,一个手持钢刀,相最狞猛,一个是一瘦长老贼,所用兵器插在肩上,尚未取下,左手托着一个形似铁球的发光之物,为首一贼已纵身欲起,似要越窗而入。

这原是瞬息间事,淑华骤出意外,如遇恶鬼,不禁失声惊叫,万分惊惶之下,方想逃往屋外,猛听一声娇叱,貌相最恶的一个已应声而倒,下余二贼立时怒吼回身追去,同时又听外屋门外广院中,有人厉吼了一声,跟着便见门外纵进一个手持宝剑的青衣少女。

淑华正吓得连忙往后倒退,少女奔向窗前看了一看,似见二贼已退,方始停步,笑道:“二姊不必害怕,我是大姊好友何紫枫,与大姊同隐此间,就住对门。这里向无外贼敢于登门,今夜不知何故,会来了好几个北方口音的强盗,我先不知来贼甚多,只见一贼门前窥探,想要走进。我忙拔剑,上前喝间,动起手来。跟着又来一贼相助。先后被我打倒。闻得二姊惊呼,才知贼党大举而来,恐已上当,忙赶进来。不料寒萼谷司徒良珠妹子已早发现,暗中掩来,想是知我在家,前面二贼尚能应付,惟恐打草惊蛇,使贼漏网,也未招呼,暗随来贼到了后面,方始下手,内中一贼已被她独门飞针所杀。下余二贼返身迎敌,老贼本领虽还不弱,但非良妹对手,何况后屋那老怪物也正挑菜回来。

这老太婆叫向四婆,昔年原是江湖上女飞贼,为受仇家追迫,全仗大姊解救,感恩刻骨,老来孤苦无依,随同大姊隐居在此,帮她助些杂事,自来性情古怪不通人情,又颇自傲,只把大姊当作主人,奉命惟谨,余人全不放在眼里。自觉以前受仇敌迫害,一世英名付与流水,丢人太甚,自到此间,轻易不与外人相见,平时痛恨这类贼党,又最忠心义气,这两狗贼遇上她已难活命,何况还有良妹这样疾恶如仇的杀星。为防万一还有余党,恐二姊胆怯,在此相伴,请往窗前一看就知道了。”

淑华见紫枫虽仅中人之姿,神态十分豪爽,一脸英锐之气,知又是位侠女,因听和二贼在外动手的正是司徒良珠。适听晏瑰、三姑说过,知其才貌双全,对于文麟也有垂青之意,爱子此时便在她家,急欲一见,惟恐事完走去,忙道:“妹子久闻司徒侠女大名,听说小儿沈煌现便住在她家,意欲拜见一谈,可否请姊姊代为致意,先容一声,以免事完走去。”紫枫笑道:“姊姊放心,她平日不大来此,也许此行便为姊姊而来都在意中。我想决不会走,何况还有几具贼尸,她不帮我弃去,怎好意思?”活未说完,忽听窗外有一老妇口音碟碟怪笑。紫枫笑道:“想必老贼厉害,这老太婆又下毒手伤人了,姊姊何不去往窗前一看?”

淑华应诺,随和紫枫凭窗往外一看,屋后乃是大片果林,前有空地和几堆三五丈高不等的山石,地甚宽大,日色刚偏西不久,一个白衣少女生得美如天人,手持一剑,舞动开来,遍体都是寒光,映日生霞,将前遇贼党逼得气喘汗流,口中不住求告说:“奉命差遣,迫于不已,谁知上人的当,瞎了眼睛,无知冒犯,望乞高抬贵手,饶我一命。”

少女也不杀他,也不放走。那贼轻功颇好,一纵老远,不料少女比他身法更快得多,双足微一点地,立即飞跃十来丈,抢向前面。那贼用尽方法几次想逃,均被少女飞身上前迎头挡住,无法脱身。

到了未次,少女笑骂:“无知狗贼!你们受了贪官狗子豢养,甘为爪牙,平日依势横行,助他强抢民女,无恶不作。这些罪状均是你们方才途中自行吐露,照你们那多罪恶,死有余辜,还想活命不成!本来早该遭报,因这位向四婆认出你们均是昔年北五省恶贼马壮死党,是她积忿多年的仇敌,定要亲手还你报应,这才容你多活片时。你偏刁狡无耻,絮聒不休,实在讨厌!乖乖伏地待死,免在死前多受伤痛,否则我不耐烦和你这类无耻狗贼多费手脚,你更多受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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