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笑谑之声。
“我估计那笑谑声,是出自山径旁,约五丈外的一片杂树林中,因为那距离不算太近,而且,也是我归程中所必经之处,所以,只好一蹙眉峰,硬着头皮走了过去。
“本来,我是避之犹恐不及的,但当我业已走近那一段路程时,却因那一对狗男女的一句话,使我不由自主地又停了下来,并立即就近隐蔽身形,伏在地面,凝神窃听起来。”
说到这里,他捧起那竹筒,又喝了一口酒。
青衣妇人一蹙眉道:“永年,少喝一点。”
林永年笑道:“润润喉嘛!我不会喝醉的。”
青衣妇人笑了笑,道:“你只管捧着竹筒不放手,人家白大侠,还一点都不曾喝哩!”
“啊!”林永年不禁哑然失笑道:“真是失礼。我还以为白老弟另有一筒哩!”
说着,将竹筒递了过去。
但白文山又将竹筒推回他手中笑道:“林兄,我委实另外还有两筒,为了听故事,却将喝酒的事给忘了,这一筒,你留着润喉,我去将另外两筒取来…”
白文山将另外两简酒取来之后,顺手递给青衣妇人一筒,然后目注林永年问道:“林兄,那两人说的是一句什么话?”
“那是男的说的,那厮说:我准保他,明天一坐下去之后,就一命呜呼。老弟,当时我是毫无目的地到处闲逛,试想一个侠义道中人,听到这种事情能不动心吗?”
“永年,”青衣妇人接问道:“当时,你认为是那一对狗男女恋奸情热,那男的要帮那女的谋杀亲夫?”
林永年点点头道:“是的,当时,我委实是这么想,但经过一阵凝神静听之后,事实却是大谬不然。”
话锋微微一顿,才正容接道:“由他们的对话中,我大略明白,他们所要对付的,是一位武功很高的长辈,如今我才完全知道,那就是白老弟的大师兄邵大侠。据那对狗男女的对话中透露,邵大侠武功太高,不敢接近,也不知其住处,但他们却知道邵大侠酷爱梅花…”
白文山截口长叹道:“是的,我那位大师兄酷爱梅花,平常以林和靖第二自居,不但以‘友梅’二字为名,很巧合地,连他的夫人,也就是我二师姊的芳名中,也有一个梅字。”
“那对狗男女的话中透露出:最近三天来,邵大侠每天清晨,都在‘梅花村’口那株已仅剩一个枯根的古梅故址上盘坐沉思,久久不肯离去。”
白文山又轻轻一叹道:“由这情形推断,我大师兄还没找到我二师姊哩。”
林永年捧起竹筒,喝了一口酒之后,才点点头说道:“是的,那对狗男女,也是这么想法,他们除了已经以飞鸽传书,通知他们的师父之外,为了邀功心切,竟异想天开地,准备以一种极剧烈的毒药,乘黑夜时,洒在那株古梅枯根之上…
…”
白文山不由一挫钢牙道:“好歹毒的狗东西。”
林永年笑道:“白老弟,事情已经过去,你也不用发狠了。”
接着,又喟然一叹道:“俗语说得好:人算不如天算,那对狗男女幽会忘形之下,不自觉地语声略高,以致被我这个不速之客,偷听了去。”
白文山笑问道:“于是,林兄当夜守在那株古梅枯根之旁,准备救我大师兄?”
林永年点点头道:“是的,但为了那对狗男女要去下毒,我不敢离那古梅枯根太近,只是远远地守在一旁。一直到曙色初透时,才看到一位外形颇为潦倒的中年文士,缓步走向村口…”
白文山截口接问道:“当时,我大师兄想必已易了容?”
林永年道:“没有易容,但我瞧得出来,他是戴着人皮面具。”
青衣妇人似也发生了兴趣,美目深注地接问道:“永年,以后呢?”
“以后吗!”林永年笑了笑道:“就是邵大侠准备登上那古梅枯根之上时,我连忙扬声说道:“上不得!有毒!’邵大侠闻声一愣间,箭远外陡地腾起两道黑影,有若急矢划空似地,疾射而去。当时,我又连忙说明:‘就是那一对狗男女下的毒,快追。’但邵大侠却摇摇头,道:“不用了,两个小毛贼,杀之徒污吾手。’接着,又向我招招手一笑道:“大德不敢言谢,这位老弟,请过来一叙可好?’…”
林永年顿住话锋,捧起竹筒,猛喝了一阵之后,才抹抹嘴唇笑道:“当时邵大侠口中那两个‘小毛贼’,所表现的轻功身法我已叹为观止了,那么,邵大侠武功的高明,还能想象吗!
二位试想:能够与这种绝代奇人结识,我那有不受宠若惊,立即趋前晋见之理?”
青衣妇人不禁白了他一眼,道:“看你!说得多难为情。”
“眼前都是自己人嘛!”林永年笑道:“有什么难为情的。”
白文山含笑接问道:“以后呢?林兄。”
林永年笑了笑,道:“当时,我们将古梅枯根上的毒质消除之后,邵大侠深恐我被他的仇敌乘机报复,乃改装易容,护送我回到南昌…”
青衣妇人截口问道:“那时,你已隐居在南昌了?”
林永年点点头道:“是的,那时候,志强侄儿才不过八岁。”
微顿话锋,又轻叹着接道:“当时,邵大侠即深喜志强的资质和禀赋,虽然没说出来,但已有收为徒弟的意思,他在南昌逗留了三天之后,才留下信物和联络暗语之后,匆匆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