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双雄之约

雨越下越大了。

空街寂寂，夜已shen沉。只有宏发当铺屋下的“当”字木牌，还在寒风中摇晃着。

街上早已行人绝迹，但这宏发当铺非但店门未闭，店里仍灯光雪亮。那平时像病鬼似的老朝奉，此时却jing1神奕奕，瞪着两yan，瞬也不瞬地望着大门口。

他在等什么？这凄风苦雨的寒夜，谁还会来典当呢？

门外黑漆漆的，什么也看不见。格前雨滴，如泣如诉。远chu1更鼓已敲罢了三更。

老朝奉似乎有些失望，叹口气，哺哺自语dao：“奇怪！奇怪！”

第二声“奇怪”余音犹未毕，柜台前突然多了两只手，一个沙哑低沉的声音接dao：“老人家，请帮帮忙。”那是一双黝黑而结实的手，平平稳稳捧着一个布包，轻轻放在柜台上。

老朝奉不禁吃了一惊，他目光始终未离开店门，却没有发觉这人是什么时候进来的？心中震骇，忍不住探shen向柜台下望了望，问dao：“你要点什么？”

柜台有一人多高，那人tou上又dai着一ding宽大的雨笠，经沿遮去整个面chong，只louchu半截尖削的下ba。看模样，像个破落人家子弟。

那人将布包向柜台里推了推，轻叹dao：“没办法，老婆正害产褥热，孩子又闹病，家里急着等钱用。”

老朝奉同情地点点tou，dao：“本来嘛，若非急需，你也不必shen夜冒着风雨来典当了。”

说着，便动手解那cu蓝布的包裹。外面蓝布包裹解开，里面还有个黑布包裹。

解开黑布包，又有个紫hua布的小包。

再里面黄绒布包，黄绒布包内是锦缎包，锦缎包内又有红绸布包…

解开一层又一层，最后是个方方正正的4＼pi箱。

打开pi箱，里面又是个光华夺目的小盒子。

那小盒子竟是纯金铸成的。

老朝奉连正yan也没看一下，又从金盒内取chu一只狭长形的木盒，然后顺手将那纯金盒子丢在一旁。

他据了掂那只木盒，微微一笑，dao：“是什么贵重东西，收存得如此严密？”

那人dao：“这是我家祖传的宝wu。老人家识货，打开看看就知dao了。”

老朝奉han笑点tou，轻轻掀开了木床.一看之下.笑容顿时凝住了。原来木盆中别无他wu，只有一柄用纸剪成的“纸刀”

纸质既非高景，剪制的手法也不见jing1巧。

但老朝奉却瞧得脸se微变，迅速地抬tou向门外扫了一yan，急急将盒盖掩上。shenshenxi了一口气，才低声问dao：“这东西是哪儿得来的？”

那人dao：“家传之wu。”

老朝奉dao：“你要当多少银子产一。

那人dao：“一千八百两.”

老朝奉摇toudao：“太贵了。”

那人dao：“贷押识家。”

老朝奉又遭：“典当的规矩，利息要先扣的。”

那人dao：“押价二千两，实取一千八。”

老朝奉dao：“这东西太轻，你不怕被风chui走么？”

那人应声dao：“董字不多重，万人扛不动。”

老朝奉轻吁一声，dao。“一千八百两银子，我这zuo朝奉的作不了主。朋友，请进来跟敝号东家当面谈谈如何？”

那人拱手dao：“就烦领路。”’

老朝奉把木盒揣进怀里，启开柜台侧面的小门走了chu来，han笑dao：“夜shen了，我得先关店门，谨防宵小。”

那人会意，举手摘下了雨笠。

灯光下，只见他年约三十余岁，生得长长一张ma胜，nong1眉阔口，满脸jing1悍之se。

老朝奉注目打量了一下，点点tou，然后亲自关好店门，熄去多余的灯火，掌着一盏油灯，带领那ma脸汉子穿越柜台，进入店后。

这家当铺占地极广，两人默默经过好几重院落，一路所见房舍，似乎都空无人居。

老朝奉领着那人一直向里走，来到一座荒僻的hua园门外，轻轻推开了木门，低声dao：

“请进。”

那人也不谦让，举步跨了进去。

“依呀”声中，老朝奉竟将园门带上，掌着油灯径自离去了。

hua园内瓦砾遍地，野草丛生，虽然也有亭台楼阁，鱼池假山，却已梁柱倾斜，积尘盈寸，分明是座空置多年的废园。

那ma脸汉子对这些荒凉的景wu，仿佛不在意，独自冒雨向黑暗中走去。

绕过一栋满布蛛丝的破败竹楼，前面有座凉亭。

亭中石桌早已倾倒，四个石凳也仅剩下三个，其中两个都积满了尘土，只有朝南的一个颇为光洁，好像不久前有人在这儿坐过。

ma脸汉子就在朝南的那个石凳上坐了下来，探手凳下，从鼓凳腹中取chu一个油市小包。

小包内是粒蜡wan，剖开蜡九，里面有张纸条，写着：“左十四，右十八；绿杨桥tou一支hua。”

ma脸汉子揣好纸条，起shenchu了凉亭，又冒雨踱上荷池傍的小木桥。

他仔细数着小桥上的木栏杆柱子，由左数到十四，将栏杆柱子旋转了三匝，然后又从右边计数，到第十八gen柱子，也缓缓旋转了三匝。

“咯！”一声轻响，栏柱应手脱落。柱子原来是中空的，里面藏着一gen碧绿的竹guan。

ma脸汉子由竹guan中轻轻chouchu一幅丝绸，展开来，只见绢上密密麻麻写着许多蝇tou小字。

那ma脸汉子看完了丝绳上的字迹，仰面长吁一口气，脸上浮现chu欣喜的微笑，再从袖子里chouchu一张黑se纸帖，小心翼翼卷sai进竹guan内，仍旧将竹guan放回柱柱中，一切又恢复原状。

然后，他带着丝绢走过小桥，拂开桥tou垂柳，俯shen摘下一朵不知名的野hua。

他用丝绢包住野hua。合在掌心cao2了几rou，再展开时，绢上字迹已消失不见了。接着，以丝绢掩鼻“哼”地换了一把鼻涕，连丝绢一齐丢进荷hua池内，大步向园门走去。

老朝奉不知何时已等候在hua园门外，手上捧着厚厚一叠银票，han笑dao：“这是太原府金宝山钱庄的票子，足兑纹银一千八百两，请仔细收好了。”

ma脸汉子dao：“多谢。”接过银票揣进怀里，扬长而去。”

雨还在下着，夜se更shen了。那ma脸汉子冒雨模过空dangdang的大街，一路低tou疾行，却未注意到shen后十余丈外，正有两名黑衣大汉，远远掇了下来…

那两名黑衣人浑shen或装，肩后cha着长剑，各人xiong衣上都绣着斗大一个红se的“燕”字。

黑衣绣红字，是燕山三十六寨的独门标志。

燕山三十大寨总寨主“神朝”苗飞虎，今年已经七十九岁了，凭手中一对乌金双前，威镇水旱三十六寨，严然北五省绿林第一号人wu。

苗飞虎拥众自雄，鹰下高手如云，养成yan高于ding的孤傲习xing。是以平生有所谓“两大不屑为”

第一“不屑离山”因为无论有多严重的事，他手下的人都可以为他解决，gen本用不着亲自chu面，所以近三十年来，他足迹从未离开过燕山。

第二“不屑宴客”因为燕山声威早已震慑天下。绿林豪杰谁不仰承苗总寨主的鼻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