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的时候,你侧对店门而坐,并未说话,他怎能一眼就认出是你?”
孙天民道:“他与孙某颇熟,虽未听到声音,却认识我的容貌呀!”
巫九娘晒道:“但,你现在的容貌又如何?”
孙天民举手一摸脸颊,心头一震,登时哑口无言。
可不是吗?自己如今满头焦发,一脸药膏,早已不似平日模样,那金松怎么会辨认得出来?
他不禁从心底泛起一股寒意,呐呐道:“莫非他竟是复仇会的人…”
巫九娘道:“我看他即使不是复仇会的人,至少也跟复仇会暗中勾结,说不定从铜瓦厢开始,就一直跟踪着咱们了。”
孙天民愤然道:“既然如此,等孙某去将他擒来。”…
巫九娘斜脱道:“那金松身为一剑堡总教练,武功想必不弱,你负伤未愈,自信能胜得他吗?”
孙天民一愣,道:“这…难道咱们就这样放过他?”
巫九娘做笑道:“当然不会,你且放心喝酒,老婆子自有安排。”
孙天民惦记着盟兄安危,如何放心得下,但巫九娘既然这么说,自是不便再瞳,心里烦乱,便连声喝叫伙计快些添酒。
伙计们被他催促不过,索性连酒坛子送上了桌子。
孙天民也不嫌唐突,抱起酒坛“咕嘟,咕嘟”的直向喉咙里灌。
巫九娘嘴辱蠕动,忽然用传音之术说道:“金松那贼胚正在对街偷看,不要故作悲愤激动的模样,酒不妨喝,但别喝得太多…不!不要回头张望…等一会阿毛配药回来,你就可以动身了…记住,要径出西门,二十里以后再回头…”
孙天民一面低声答应,一面借酒浇愁暂时压下内心的焦急。
没多久,效先提着一罐调配好的药膏回店来了。
巫九娘接过药罐子,转手交给了孙天民,然后大声说道:“孙二侠既然一定要走,老婆子也不便强留,这罐药你带在身边,以便途中使用,见到一剑堡主和贵盟兄时,替我老婆子问候一声。”
孙天民按照巫九娘的叮嘱,起身告辞,说道:“今日一别,不知道何时才能重晤?”
巫九娘长叹道:“老婆子迭遭变故,对江湖中事,早已心灰意冷,今天在这儿休息一夜,明日便带两个孩子返回巫山,孙二侠倘若有暇人川,百禽宫随时恭候光临。”
效先不悉内情,竟有些依依不舍,问道:“孙爷爷,怎么好好的,忽然要走了呢?”
月眉急忙低说道:“你不懂,不要多问!”
孙天民跨出客栈,忍不住向对街飞快的扫了一眼,却没有发现金松的踪影,怀着满腹疑云,大步直投西门而去。
巫九娘随命伙计撤去残席,自和月眉姊弟转回后院上房,看样子,是一路乘车劳累,准备休息了。
这时,客栈隔壁一家杂货贴铺里,施施然走出一位儒服纶中的少年文士,横越待心,向对街走去。
那少年生得唇红齿白,眉目俊秀,手里握着一把描金招、扇,天气并不炎热,少年手中招扇却不时开阖摇动,低头踱着1方步一派斯文模样。
当他走到街小巷口,脚下微微一顿,抖开招扇,轻摇了两下,那淡黄色的扇面上,赫然出现一朵银花。
小巷阴影中,有人哑声喝问道:“你是…?”
少年“涮”地一声,阉拢摺扇,用扇柄向小巷里指了指,一言不发,举步进巷口。
两人擦肩而过,巷中那人静立了片刻,见巷外并无可疑之人盯梢,这才转身尾随着少年文士向小巷内走去。
这人一身锦袍,身材高大,正是八臂天王金松。
巷子另一端,是一片花圃,虽有三两栋瓦屋,却静悄悄不见人影。
少年文士在一畦盛开的菊花花圃前停步,低望着那遍地金黄色的秋菊,没回头,也没有出声。
金松紧行两步,也走近一畦芙蓉花圃旁边,与那少年相距不足丈许,假作望着芙蓉花,口里急急说道:“孙天民已经中计前往开封,客栈里,只有鸠母和两个小孩子…”
少年文士截口道:“我都看见了,但金老护法可知道自己的行藏也落在人家眼里了吗?”
金松怔,道:“这…不会吧?”
少年文士冷冷一笑,道:“金老护法敢情是不相信?”
金松道:“老朽自问已十分谨慎,怎么会…”
少年文士道:“但金老护法在会晤孙天民的时候,言辞中却露了破绽,而且,已经被那巫老婆子看出了。”
金松皱眉道:“假如他们看出破绽,孙天民怎么会独自离开?”
少年文士道:“这是姓巫的老婆子有意如此安排,幸亏我在客栈隔壁,窃听到他们的谈话,否则,倒变成了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吃亏上当的反而是咱们了。”
接着,便把月眉跟踪金松的经过,大略说了一遍。
两人各据一畦花圃,低声交谈,表面看来只是两个毫不相干的赏花人,纵然有人路过看见,也决不会注意。
金松听完,惊怒交集,愕了好一会,才恨恨说道:“想不到那老婆子竟然这般难缠。”
那少年文士傲笑道:“姓巫的婆子年老成精,这种事见得多,自是不容易瞒过她,好在咱们并没有上当,纵有破绽,也不过多费些手脚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