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样，最近生意好吧？”

“妙，妙。”

“怎么了，小秋？”金碧辉问。

“托您的福，凑合了。”

“不，没意思打当初不会养它，一个人要是一天到晚老站在钱儿上，那更没意思。”

金碧辉接过一看，霍地坐了起来，秋带回来的，赫然是张“大新闻”：“土原贤二，这，这，是哪儿来的？”

“一年多了。”

难得今儿个一大早有太，天儿也和了，金百万打完几趟太极拳之后，虎过来要跟他杀一盘儿。

虎忙：“老爷，天地良心，不信您问翠姑娘——”

金百万：“老二的未婚妻，翠姑。”

“好，拼就拼。”

金百万指指旁边的小板凳：“好，放这儿吧，你二哥呢，还没起来？”

秋走到床前，把那张纸递了过去。

“这是包烧饼油条的，少佐，军这是什么意思，他们是想抢咱们的功劳呢，还是想坏咱们的事儿。”

冬天的夜晚，是睡舒服觉的夜晚。

毕石忙走了过来，恭恭敬敬的鞠了个躬：“大爷，您早！”

“养了好久了？”

金家的院里，金百万跟虎在下棋。

金百万一怔，忙看棋盘，糟了，老将军被困住了，躲都没躲，挪一步就到了虎的炮下，他又怔了一怔：“怎么回事儿，这是…”

现在，他觉不好受来，可是，迟了。

有些人一大早泡茶馆儿。

“您说笑了。”

这会儿这家茶馆儿里就是这样儿。

金百万拈起自己的车，先把虎的车吃了，正巧，这时候翠姑端了杯茶走了过去：“大爷，您的茶。”

许是今儿个天儿好，金百万显得很兴，一就答应了。

金少爷笑了：“行了，下棋的是他们，咱们算是支招儿的，且看他们对车吧。”

“对了，好久没见老爷来遛鸟了。”

金碧辉披衣下床：“秋，你赶快吃，吃完以后告诉他们，让他们给我安排，我今天就要见李莲英。”

烧饼陈连忙走了过去，到了金少爷桌旁，赔笑哈了腰：“金少爷，您今儿个怎么有空泡茶馆儿了？”

夜本来就静，寒夜更静。

金少爷当时跟养画眉的打了个招呼，回到了自己的桌上，他桌上一壶茶，一个茶盅，外带两碟生，瓜儿。

“噢，”

金少爷的声音低了些：“怎么样，送去了没有？”

“也是，玩儿这个没什么意思——”

可是不知怎么回事儿，金碧辉这一夜居然没睡好，她等于没睡，闭着躺在床上，心里想的，耳朵边上响的，全是秋的话。

了日本商会的大门，着寒风往回走，杨儿只觉这夜风比半个小时以前更凛烈，更冷。

金碧辉又拿起了那张大新闻，看了一之后，眉宇又现冷肃煞气，三把两把把那份“大新闻”扯个粉碎。

“早，早，早，你也早。”金百万：“怎么好久没见你了，最近忙啊？”

养画眉的乐了，咧着嘴直笑：“夸奖，夸奖。”

烧饼陈坐了下来。

虎正要吃金百万的车，突然看了一步，神情一喜，他不吃车了，他了：“将军。”

了土原的办公室，了走廊那一端的一间小客厅，那名日本特务把前因后果，来龙去脉，一五一十地告诉了杨儿。

没听见秋答应，门开了，秋来，手里拿张纸，脸有不大对。

刚说完这句话，茶馆儿里来个汉，四十多的年纪，个儿壮，满脸的胡碴儿，棉袄上都是油渍，看样像个卖油炸鬼的。

金百万两一直：“哟，毕石。”

小王也若无其事地应：“还没有，大概快了。”

“嗯，我没敢去吵他。”

“对，别吵他，让他睡吧，总比去野。”

一盘儿棋这会儿正杀得难分难解，虎伸手挪了个儿，金百万看得一怔：“怎么着，小，跟我对车啊？”

这么说好听。

金少爷落了座，小王拿起茶壶为他倒了一杯，金少爷却藉着倒茶这工夫，低低问了一声：“还没到？”

“好说，行家不敢当，我们老爷以前也养过两笼。”

“熟人儿了，看什么，坐，坐，坐下聊聊。”

虎一：“嗯，拼了。”

金少爷坐在别人的桌上，直端详桌上那笼画眉：“嗯，蛤蟆，铁砂爪，尖喙、阔、凤眉，好鸟，好鸟。”

毕石搓着手：“瞎忙，也没来看您…”

她无须起早，也懒得起。

她知秋什么去了，她懒洋洋地：“小秋，我想多躺会儿，你一个人吃吧。”

等到她不愿想了，想睡了，可却不行了，思剪之不断，驱之不去，就这么，她失眠了。

“那是想抢咱们的功劳了。”

“谢谢您，不坐了，我是来找小金的。”

“我是个大闲人，哪天都有空，坐。”

毕石忙：“不敢当，不敢当。”

翠姑落落大方，笑：“毕先生。”

“窝。”

“鸟送人了。”

虎乐了，一拍手，仰着笑：“老爷，枪吧，闷没救了。”

“送去了。”烧饼陈咧嘴一笑：“完全照您的吩咐，包了烧饼油条了。”

翠姑看金百万输定了，也心知金百万输不起，当即笑：“大爷，您就让虎一盘儿吧。”

她听见秋起来了，听见秋去了，也听见秋回来了。

金少爷正跟养画眉的聊着呢，茶馆儿的伙计走了过来，这个伙计大伙儿都他叫小王，廿上下年纪，白净，壮，勤快，也有人缘儿，跟茶客们混得都很熟，过来陪着笑，哈个腰说：“金少爷，您的茶来了。”

天不但亮了，而且已经大亮了。

“嗨。”秋答应一声去了。

躬，跟着那名日本特务了土原的办公室。

“原。”

“少佐，你看看这个。”

养画眉的人更这调调儿，五更天起床，提着鸟笼，遛上个把钟，往茶馆儿一坐，茶一喝，掀开帘布，听画眉一叫，再听人说一句：“好鸟，好鸟！”哈，乐更大。

“不，我说的是最正经不过的话。”

翠姑忍不住又笑了。

金百万脸一沉：“八成儿你小偷挪儿了。”

“少佐，这件事咱们不能等闲视之，要不是我去买这趟烧饼油条，咱们到现在还蒙在鼓里，土原这蠢猪这么一搞，一定会引起中国政府的注意，咱们要是不快一步抢到他前，等他把事情搞糟了，咱们办起来就难了。”

金碧辉脸上罩上了寒霜：“坏咱们的事，恐怕他们还没有这个胆。”

“噢，好，你等会儿，翠姑…”金百万转脸招呼翠姑，这才突然想起：“对了，你们还没有见过吧，翠姑，见见，这是你二哥的总角，好朋友，毕石。”

一大早起来，洗把脸门，街上逛一圈儿，往茶馆儿里一坐，彻上一壶好茶，找几个熟人儿天南地北的一聊，哈，那乐大了。

“抢咱们的功劳，凭他们也。”

“金少爷是行家。”

金百万伸手把棋儿搅了，：“这一盘儿不算，再来一盘儿。”

烧饼陈跟小王也都笑了。

他门目光略一扫动就看见了金少爷，金少爷这时候也看见了他，忙扬手招呼：“嘿，烧饼陈，好久不见了，过来聊聊。”

杨儿听过之后傻了，不禁暗暗叫苦，这哪里是线索，何曾有一儿线索。

虎为之一怔。

“啊！”“现在老惦记赚钱了，哪还有功夫玩儿鸟。”

就在这时候，院里走个人来，是毕石，穿得很整齐，发也梳得油光贼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