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脸色一转又叹了一口气道:“咳,这本来是你自己的事,我也懒得为你操心,你就自己再去想一想吧。不过在未禀明我以前,却不许擅作主张去回王爷令我丢人,你能答应吗?”
羹尧又请了一个安站起来道:“儿子遵命,只要母亲未曾答应以前,决不敢去回王爷。”
午夫人方才挥手令去,羹尧回到书房之后,心中越发惶惶不安,心想此事越逼越紧,几乎四面八方把自己围起来,偏只师傅方面,却一去杳无消息,他老人家如在这里,岂不一言可解。而且除中凤似稍知踪迹所在而外,便父亲当年也曾差人明察暗访,甚至连江南巡抚、藩司,全曾托为查访过也不知下落,却到哪里去问咧?尤其心中不能自己的,是有关师傅的事可以商量计较的,只有中凤,但偏偏又是为了自己和中凤的婚姻,万无把这一腔心事和盘托出之理。想来想去简直想不出一个好办法,不由又辗转不能入梦。那马天雄虽然不知羹尧为着什么,但对他那苦思不决之状,却看得非常明白,忍不住问道:“年兄向来做事十分明快,怎么近来中了进土之后,反而不安起来,是有什么难言之隐么?小弟辱承不弃,订交于风尘之中,如许分忧,只力之所及,无不愿供驱使,还请不必闷在心里才好。”
羹尧不禁摇头笑道:“马兄盛意可感,不过小弟实无不安之处,只因今日在雍王府多吃了一杯,一时睡不着,倒许是有的,还请不必见疑才好。”
说着,又故意耐着性子,打算步入睡乡,无如越是有意想睡去却越睡不着,转成了终宵失眠。所幸拜老师、拜同年的事,均已过去,稍可偷闲,一直睡到晌午才起来,连雍王府也懒得去。偏偏希尧散值回来,又为此事,责备了一会,因此心中愈加烦闷,无法排遣,忽然寿儿持着一封大红帖子禀道:“那十四王府的程师爷又来求见呢!”
羹尧心中正没有好气,随口回道:“你去回他我病了不能见客,等病全好,再去回拜便了。”
寿儿见主人睡到傍午才起来,又懒懒的连吃饭也有点没精没采的,也只道真的病了,便携了帖子去到门前笑向来的程子云道:“程爷,对不起得很,我们二爷病了,适才传话,教奴才挡程爷的驾,等他病好,再向十四王府回拜谢步。”
那程子云,原因前次羹尧曾有等春闱之后,再见十四王爷回拜自己之语,但自羹尧中了进士之后,一连多日并未践约,心疑羹尧把此事忘了,所以又来求见,实际却望此来能把羹尧邀往十四王府一行,好在允-面前销差夸口,却不料又碰了一鼻子灰回去,心中未免有点不自在。回到十四王府之后,正好允-正在西花厅外面,那座演武场子上看李飞龙和一群护院练拳,一见他回来,连忙笑道:“老夫子为何去来得这快,是那年双峰已经出去了吗?本来一个新科进士焉有应酬不忙之理。那么稍停几天再请他来也是一样,好在忙不在一时,不过又要多劳您驾一趟咧。”
子云心中正要说:“那年小子太不识抬举,竟托病不见咧。”但一转念之间,又恐被允-看轻,转笑道:“这一次去又不巧呢,偏偏他因应酬太多病了,所以托出那马天雄来,一再向俺道歉,一百二十个对不住,并且说只等病稍愈,便专诚来给王爷和俺请安,那马天雄又一再邀俺在年宅小饮,倒是俺因王爷盼望,所以竭力辞掉先回来咧。”
允-笑道:“原来他病了,我想这倒许是真的,既如此说,只好再稍停几天了。”
接着又看看李飞龙道:“闻得你那大嫂善使单刀,功夫还能在你兄弟之上,这话对吗?”
李飞龙躬身答道:“房下论功夫确在小人之上,不过现在已被人破去,就纵然还能练练手,也不过只能看个架式而已,要论致用恐们这一辈子也不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