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东鲁狂生

李飞龙掀帘走进hua厅一看，只见一个二十来岁的少年，shen穿京酱摹本团龙袍子，外tao元se素缎jinshen背心，tou上dai着一ding瓜pi小帽，珊瑚帽结之外，迎面钉着一方银红碧霞玺，长长一副白脸，正斜着shen子，坐在正中一张方桌的上首椅子上。那桌上放一副围棋，下首坐着一个四十多岁的络腮胡子，两人正在对弈。连忙拜伏下去dao：“小人李飞龙夫妇叩见王爷。”

那少年似在一心下棋，旁若无wu，一面拈着一枚白子，待放到棋盘上去，一面dao：“你是李云鹏的哥哥嫂子吗？”

连看也未曾看一下。李飞龙伏在地下应声dao：“小人正是。”

那少年又dao：“你兄弟李云鹏呢？方才门上来报，说你说他已经死了，这话确实吗？”

桂香不等飞龙回答，先dao：“民妇的小叔李云鹏，因奉王爷之命，到邢台县去刺死那化名高明的雍王爷，当场被雍王爷随从护卫打伤拿获，现在确已伤重不治而死。”

那少年猛然一掉tou把手中棋子一拍怒dao：“你这妇人，胆敢如此大胆胡说？想那雍王爷，久是本藩的胞兄，我焉有差人去行刺之理？此事你系亲目所睹，还是听见别人说的？”

李飞龙不由惊得呆了，桂香却伏在地下高声dao：“此事虽非民妇亲目所睹，但我两个小叔因刺雍王爷末中，受伤shen死是实。他在未死之前，已由雍王爷派人押送邢台县衙门录取口供，才伤发shen死，并查得shen边确有奉王爷差遣的札子谕帖等wu，实非民妇敢于胡说，还求王爷明察。”

那少年正是十四王子允-，-闻此言不禁一呆，接dao：“那李云鹏真有这亲供在邢台县衙门吗？”

桂香dao：“这个民妇怎敢撒谎？王爷不信不妨差人前往邢台县衙门一查便知虚实了。”

十四皇子不禁眉mao-皱dao：“这nu才真荒唐极了，怎么这等胡说起来？”接着把tou连摇，又问dao：“那么，你夫妇二人来此意yu何为呢？”

桂香又dao：“只因我那三叔云鹏惨死，二叔如虎适在邢台县开设客店，彼时不知底蕴，误认三叔被一过路客人打死，ju状控告，请求昭雪。不想三叔认供在前，邢台县正堂李太爷，因为事关行刺王驾，立命拘捕二叔到案就讯，二叔见势不佳，拒捕逃去，二次又邀约民妇，一同在驿路之上向雍王报仇，谁知又被雍王随从护卫击毙，民妇也受重伤，幸而逃避得快，未曾伤命，得由丈夫李飞龙救chu，末被擒获，但雍府护卫穷追不已，并派人向氏夫关说，只要能往雍府自行投到，作一干证，不但可望免罪，还有重赏，氏夫因两个兄弟先后丧命雍王府护卫之手，不甘放着杀弟之仇不报，反受仇人收买，所以才到王爷这里来禀明，一切还望王爷zuo主。”

十四皇子闻言，又问李飞龙dao：“此话当真吗？”

李飞龙答dao：“民妻之言，一字不假，王爷不信，只去雍府一查就明白了。”

十四皇子沉yin半晌冷笑dao：“此话果然当真，那雍王府的护卫既穷追不已，又知你夫妇的踪迹，能派人向你等关说，为什么不将你夫妇也擒送当地衙门，反而纵令你两人来京寻我呢？”

桂香闻言，不待李飞龙答话，又亢声dao：“王爷要问这个，氏夫还有大罪在shen，王爷如能放过，民妇才敢实说。”

十四皇子脸se一沉dao：“你夫归竟敢行刺雍王爷，已经罪在不赦，还有什么大罪？难dao还敢造反吗？”

桂香猛然把tou一抬仰面dao：“王爷息怒，容民妇细禀，便知实情了。”

说着又膝行两步，看着十四皇子。十四皇子因为问了半天话，飞龙夫妇始终伏在地下，所以未曾看清两人面目，桂香这一抬tou，又近前了些，正好将一张俏脸入yan帘。只见她，虽是一shen乡下打扮，却jiao艳异常，又满脸楚楚可怜之se，不由多看了一yandao：“你且说来，到底是个什么dao理？”

桂香凄然dao：“氏夫实因早年陷shen绿林，在河南黄河边上设有水寨，手下也有好几百人，所以只要逃入河南境，雍府护卫便不敢下手杀人，只有差人前来以利禄相诱。至于此次来京，雍府未能觉察，那是因为我夫妇chu其不意，昼伏夜行，才能到此。王爷如不相信，民妇也只有认命了。”

说罢，两只黑白分明的yan睛里面，似乎要liuchu泪来，十四皇子沉yindao：“这话还有几分dao理，那李云鹏从前也曾说过他系草莽chushen，并末瞒我，不过你夫妇功夫较李云鹏如何呢？”

桂香dao：“氏夫功夫本chu少林寺铁樵长老所授，我那二叔三叔，又为氏夫所传。”

十四皇子看了她一yandao：“那么，你的功夫呢？”

桂香凄然dao：“民妇因和雍府护卫对敌时，功夫被敌人用劈空掌法打伤破去，如今已成废人了。”

十四皇子不由dao声可惜，接着又dao：“李云鹏虽在本府当差，行刺雍王之事却非我命，此事如果属实，本藩也难袒护。不过你夫妇既然远dao前来禀告于我，也难挥诸门外，可在本府暂住，等我查chu实在再说，但在此刻未奉我命，决不许chu此府门-步，否则一经查chu，那就别想活命，你夫妇能zuo到吗？”

桂香dao：“民妇夫妻二人，此番来京，一半为了替两位叔叔呼冤，一半也为了请王爷庇护，如蒙留在府中稍住，那是求之不得的事，焉敢私自chu去？不过，此事关碍太大，一切还望王爷明察才好。”

十四皇子一听，又看了她一yandao：“既如此说，可暂在我这府里住上几天，等我派人chu去，分别向雍王府，和邢台县查明，再行听我后命，李云鹏既在这里当过差，我也决无薄待你夫妻之理。只guan放心好了。”

说着，又向那门外侍候的戈什哈dao：“福宁，你去找一找勒总guan，先给他夫妻安排一个住的地方，an照本府规矩，每餐送两份伙食，先支给二十两银子，等我查明李云鹏的事，决定去留，再支月钱薪俸。”

桂香连忙一扯李飞龙，又叩toudao：“民妇夫妻，谢谢王爷恩典。”

说着，从地下爬起来，秋波一转，又觑了十四皇子一yan，跟着那名戈什哈，双双走了chu去，才到帘外，遥听那个络腮胡子dao：“这个女人妖媚是妖媚极了，说话辣也辣极了，她这-番话chu1chu1带有要挟之意，决非善良之辈，王爷还须仔细才好。”

十四皇子dao：“我万想不到李云鹏这厮，转送一个把柄给四阿哥去，如果他真有亲供落在人手，倒是一件棘手的事呢！”

又听胡子dao：“这倒不要jin，我们派人行刺，固然可以作为家nu在外妄作妄为，主人并不知情，那李云鹏已死，只凭他一纸亲供便足为凭吗？再说，他未奉皇上旨意，擅自chu京，又敢声张吗？还不是大家吃个哑ba亏了。”

桂香假作足小难行，还打算再窃听几句，那戈什哈已在前面cui促dao：“李大嫂，您请快些儿吧，天不早咧，勒总guan事又多，他要一散值回去，这事可又麻烦咧！”

桂香连忙搭讪着dao：“这位爷，您贵姓？这次我们的事多亏了您，把我带来见王爷，要不然只凭我们当家的，也许一时还说不清呢！”

那戈什哈边走边笑dao：“大嫂，您真能干，竟敢在王爷面前这样回话，我还是第一次看见咧。我叫福宁，排行第三，人家都叫我福三爷，以后您两位要找我。只一问福宁福三爷，就行了。”

李飞龙闻言先向桂香使一个yanse，然后dao：“福三爷，谢谢你，这真成全不少，我这贱内不懂规矩，竟敢在王爷面前放肆，还望mei言一二才好。”

福宁笑dao：“李大爷，您不知dao，咱们王爷年纪虽轻，人却jing1明异常，什么也瞒他不得，不过zuo人也非常仁厚，更十分通情达理，别看大嫂说话太lou锋芒，这倒正对他的胃口，也许就因此把您两位留下亦未可知。”

说着，已经chu了西hua厅的院落，走进通达前进的一条火巷，桂香笑dao：“福三爷，我哪敢在王爷面前放肆？适才也是情急咧，所以只有直话直说，您要因为这个说我能干，那可把我真冤透了。真能干的人，能这样信口胡说，一点顾忌没有吗？如今我想起来还后悔呢，不过我们当家的又是一个老实人，这么要jin的话，不说又怎么行呢？那位跟王爷下棋的是谁，您知dao吗？”

福宁dao：“他是咱们王爷的老师，姓程叫程子云。”

桂香笑dao：“王爷还有老师？那是教什么的？别是教下棋罢？”

福宁正sedao：“人家是有名的才子，平常都自比诸葛亮一liu人wu，咱们王爷特别hua了重金礼聘来的。不用说文才兵法，都是阖府的ding儿尖儿，便是那点拳gun剑法也了不起。大嫂也许不知dao，您小叔李云鹏李三爷就很知dao此人的厉害了。”

李飞龙忙dao：“那么，我三弟跟他总有点jiao情了。”

福宁鼻子内哼了一声dao：“这位程师爷，王爷是老大，他就是老二，跟谁能有jiao情，我说您那三爷能知dao他，是他那条命就送在这位程师爷手里，并不是跟他有jiao情。您贤夫妇既来了，以后对他还得小心一点，要不然，这位可不好对付。”

桂香闻言连忙觑着福宁一笑dao：“福三爷，咱们真算有缘，要不然我夫妻还错拿他当好人咧。您真是一个好人，一见面就拿咱们当知己朋友看待，除非是您，谁肯这样一点避忌没有，把利害全告诉咱们呢？不过这一次咱们两口子到这儿来，什么都没有带，只好容图后报咧。”

说着又笑dao：“但不知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