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意外之变

山中无甲子，住在这“泰山‘极巅之上，能看到的，只是日升日落，可是谁又记得清那是个多少日升日落，谁又会去数它。

在这一段日子里，谭秀每天早起跟黎玉一起，就在这“玉皇观”外跟着陈慕南打gen基，zuo些入门的工夫，等待日tou老高之后，他就得腰里挥斧tou，肩上扛着扁担，在“玉皇观”附近山林里去打柴了，到了吃晌午饭的时候，他得挑两大捆柴去，谭秀从没偷过懒，也就因为他从没偷过懒，所以他手上的茧子一个连一个地都起来了。

在谭家的时候，他不是没干过活，可是那时候干得都是轻松细活，谭老爷子对他视同己chu，拿他当亲生的儿子，也从没让他干过cu活，可是如今不同了，每天得早起，还得一担柴一担柴地往观里挑，实在够苦的。

起初，谭秀每天晚上睡的时候，都是拖着个jing1疲力尽的shen子往炕上一躺，就人事不省了，早上起来两胳膊跟tui肚子发酸，一双手跟腰疼得要命，可是谭秀都咬牙忍着，一声气儿没吭，跟谭老爷子这多年，武虽然没学者，却养成他一zhongjian毅的xing格跟不屈的傲骨，这该是他最大的收获，对今后的一生，有着莫大的裨益，要不是因为这，他将来不可能有那么大的成就。

可是过没多久，手跟腰不疼了，胳膊跟tui肚子也不酸了，他觉察的，是shen轻ti健，结实了不少，力气也增加了不少，他没觉察的，是每天挑回观里那两捆柴，越来越大，而且在他肩上轻若无wu。

在这一段日子里，有两件怪事，可是谭秀都没留意。

tou一件怪事是在他没上“

泰山“之前，他听黎玉说过”泰山“绝ding每天夜里都有一dao光在夜空里窜来窜去，可是自他上得”泰山“之后，他就从没在夜里见过那dao光。

第二件事是黎玉从没跟他一块儿去附近山里打过柴，而且吃过晚饭就没了影儿，一直过了三更才回来，每天如此，谁也不知dao他干什么去了。

在这一段日子里，谭秀没见过其他的师兄弟“玉皇观”就那么几个人，他只跟两个人chu1得来。彼此间的gan情与日俱增，那是陈慕南跟黎玉。

也就因为这，谭秀对这两个人也了解得很清楚，陈慕南为人仁厚而正直，只觉得像有什么心事，很难看见他一天笑过几回，黎玉有小聪明，人机灵，可是有的时候不免显得hua了些，整天价总是笑口常开，很难瞧见他皱皱眉tou。

谭秀认识黎玉在先，他也欠黎玉不少情，可是慢慢地他跟陈慕南在一起的时候多，只觉得跟陈慕南较为近些，其实，除了每天早起，晚上睡觉，很难见到黎玉的面儿，怕这也是原因之一。

这一天，谭秀跟每天一样，到了时候又择着斧tou，扛着扁担chu了“玉皇观”进了观下的山林里。进了树林子，他歇都没歇，放下扁担便挥了斧tou，那砰砰然的砍树之声震得空山四响，传chu老远。

蓦地，在那砰砰然的伐木之声中，夹杂着一个有点熟悉，还带着点冷意的话声传入谭秀耳中：“小伙子，你好啊！”谭秀为之一惊，很自然地停下斧tou往shen后那话声传来chu1望去，一看之下，他不由怔了一怔。

yan前，不到一丈chu1站着个瘦而干瘪的老tou儿，赫然竟是那天晚上在山下那不知名的小村子里，那卖吃喝的小店里碰见的那个乡ba老tou儿。

瘦老tou仍是那shen打扮，所不同的是那天晚上他手里端着酒杯，如今手里则拿着他那gen旱烟袋，烟袋窝里还在冒烟。

谭秀定了定神，shen不由已往后退了一步，惊声说dao：“

老人家，是您…“

瘦老tou儿咧嘴一笑dao：“难得小伙子你还认得我，这一点使我颇gan欣wei。”

谭秀dao：“老人家怎么也上‘泰山’来了。”

“怎么。”瘦老tou儿两yan一眯dao：“这‘泰山’又不是谁的私产，许你来不许我来么？”

谭秀忙dao：“老人家，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问问…”

瘦老tou儿dao：“这么说你想知dao我为什么也上了‘泰山’？”

谭秀勉qiang笑笑dao：“老人家要是不愿说，我不敢勉qiang。”

“小伙子，会说话。”瘦老tou儿微微地笑了笑dao：“我愿意说，也非说给你听听不可，小伙子，你听真切了…”

笑容一敛，脸se一沉，接dao：“小伙子，你冤得我好苦，我找你算帐来了。”

谭秀听得一怔，讶然说dao：“老人家这话…我何曾冤过老人家…”

“没有么？”瘦老tou儿手里旱烟袋一指谭秀dao：“你还嘴qiang牙ying，那天晚上你骗我说要上‘泰安’去，害得我跑了一趟冤枉路不说，更害得我一夜没合yan儿，跟没tou苍蝇似的，东撞一tou，西撞一tou，ma不停蹄地找遍了‘泰安城’所有的客栈，只差没把地pi翻过来了，这还不叫冤么？”

谭秀想起来了，他不安地一笑dao：“老人家请原谅，那天晚上我只当老人家是…”

住口不言，他没好往下说。

“是什么？”瘦老tou儿dao：“你不好说，我来替你说吧，你把我当成了那下五门的贼，那剪径的qiang盗，是也不是？

“

谭秀勉qiang笑笑说dao：“那我不敢，只是我初趟chu门儿，不得不小心点儿…”

“小伙子，你的确会说话。”瘦老tou儿淡然一笑，随即沉下脸se，冷冷说dao：“躲一枪，挨一刀，你真要那么怕贼怕qiang盗，你就不该往贼窝里跑，不该往qiang盗门口送。”

谭秀为之一怔，dao：“老人家这话…”

瘦老tou儿dao：“你不明白么，你知不知dao‘玉皇观’里那伙人，是吃哪行饭的，干的是什么买卖？”

谭秀猛然想起黎玉的话，但他摇了tou：“老人家，我不知dao…”

瘦老tou儿两yan一睁，dao：“小伙子，你是真不知dao，还是跟我装糊涂？”

谭秀脸上微微一热，dao：“老人家，我是真不知dao。”

瘦老tou儿冷冷一笑dao：“

要不是你说你的家在‘大明湖’边儿上，我准拿你当那不上进，自甘堕落的贱骨tou看，你先告诉我，你从‘济南’老远跑到‘泰山’是为了什么？“

谭秀dao：“老人家，我想学武！”

瘦老tou儿目光一闪，dao：“小伙子，你想干什么？”

谭秀只当他没听清楚，dao：“我想学武！

“

瘦老tou儿老yan猛地一睁，旋即敛态冷笑说dao：“放着现成的名师你不要，却舍近求远跑到这儿来，小伙子，你真找对了地儿。”

谭秀dao：“老人家…”

“少跟我废话。”瘦老tou儿旱烟袋一挥dao：“

如今你唯一该zuo的，就是放下手里那斧tou跟我走…“

“跟老人家走？”谭秀一怔，忙dao：“老人家要我上哪儿去？”

“那你别问也别guan。”瘦老tou儿dao：“无论上哪儿去，就是上刀山，下油锅，进那十八层阿鼻地狱，也比待在这‘玉皇观’里好，小伙子，你要再待下去，或可以学个一招半式，可也把自己毁了，把你这一蜚子也断送了，那太可惜，我既然知dao若不拉你一把，那也是我的罪孽。”

谭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