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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人无从领会,不可捉摸。
夏梦卿却神震心悸,手掌微一用力,连忙开口说道:“聂姑娘,此刻不宜起动,也请万勿多礼…”
聂小倩双唇翕动,吐了颤抖而无力的六个字:“相公,真…是你么?”
夏梦卿强笑说道:“是我,聂姑娘,夏梦卿正在身边。”
聂小倩那消瘦的娇躯又是一阵抖动,似遇亲人,如释重担,脱力俯下螓首,断断续续地道:“天可怜薄…命人,能…见相公一…面,小倩…就是死…也…心甘…
情愿,瞑目…含笑了。“
两排睫毛又一阵眨动,成串珠泪无声坠下。无限凄惋,令人心碎肠断。
夏梦卿心神再震,好不心酸;星目微湿,强笑说道:“聂姑娘不可再行伤神,容夏梦卿为姑娘尽除淤塞,疗治内伤后,再做详谈,此刻,则要请姑娘平心静气。”
聂小倩缓缓睁开带泪双日,睫毛上犹挂着晶莹泪珠,樱口数张,终于又吐出了一句话:“大恩不敢言谢,虽结草衔环,不足为报,今生已无…”
夏梦卿本不欲多说,却难忍心中激动,剑眉微挑道:“说什么大恩,道什么结草衔环,若不是因夏梦卿,姑娘不会身受此血肉之躯难以忍受的痛苦,落得…”
猛觉聂小倩身形又泛剧颤,不忍再说,倏然住口。又是顿饭工夫过去。
夏梦卿缓缓收回手掌,道:“姑娘,我再说一句,现在不是多礼的时候,姑娘虽内伤尽愈,体力却一时难以恢复往昔,仍请多躺片刻。…”
他话还未说完,聂小倩已然面泛勉强笑容,挣扎着坐了起来,道:“相公请放心,小情自觉…”
也许是瘫卧太久,或是体力犹虚,聂小情刚刚坐起,娇躯一晃,倏又倒下,无巧不巧地正倒入夏梦卿怀中。
不知怎地,她没有赶快坐直。夏梦卿想把她扶起,伸出了手,又缩了回去。不为别的,只因为聂小情娇靥酡红,美目紧闭,神色流露着的是难以育喻的安慰、满足,还有温馨…
在这个时候,他何其忍心把她推开。一时间,空气凝住了。
就这么静静地偎着,谁也未开口.静得可以听到聂小倩鼻息咻咻,可以听到她怦怦的心跳声。
良久,良久,还垦聂小情先打破了这份令她终生难忘,使她感到生命充实的宁静.那是似梦呓般颤抖话声:“我真希望时间就此停顿,或者天崩地裂,世界毁灭。”
话声,轻的像只有她自己才能听见,可是,夏梦卿也已清晰入耳,剑眉傲蹙,唤道:“聂姑娘…”
猛然,聂小情挣扎着坐直身形,神形肃然中带着阴霾、惊恐、羞涩,望了夏梦卿一眼,微抬螓首,幽幽说道:“相公,请恕小倩太不自量,贱躯、言语,两称渎冒,这些话,小情抑制心底已久,今日所以敢大胆托出,只是深知身田地底,绝无生望,人都快死了,还有那么多顾虑做什么?小情自知俗脂庸粉,蒲柳之姿,不敢奢望其他,只要能为奴为婢,长随相公身侧,于愿已足,肺腑之言,腼腆陈述,希望相公勿以小倩不知羞愧而贱视之。”
她楚楚动人,细说衷肠,话声更凄惋哀绝,令人荡气回肠,夏梦卿禁不住心中一阵激动,叹道:“姑娘,你太过垂爱了,我怎敢当。姑娘想也知道,夏梦卿此生遭遇悲惨,一直在杀孽情孽中浮沉,永沦锥心刺骨之痛苦深渊;我不是铁石心肠无情人,实乃情有独钟,一心早死,不敢再误他人…”
“相公!”聂小情突然抬起螓首,道:“这不能叫误,小倩说过,只求为奴为婢,侍候相公终生,别的不敢奢求,难道相公忍心让小情再一人流落江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