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大海未开口,他只是笑。
他好像心中决定了,对于方传甲的话,他也不去分辩什么。
就在天马集尚家大门口,一匹骆驼三匹马,平静地拴在一起,玄正尚未去拍门,便见尚家的大门拉开来,尚家的客事已哈哈笑道:“听得外面蹄声,果然玄正少爷回来了,唔,还有这几位…”
就在尚家管事的吆喝下,从门里面又走出两个伙计,他们手脚俐落,把伤者抬在前院客房中,立刻去请那位丁大夫。
尚老爷子也披着衣衫走出来了。
尚可并不关心别人,他只关心玄正,因为玄正已是他心目中未来的养女婿。
他老真激动,面上一片惶恐与紧张地问玄正,道:“玄相公,你受了伤,快进去歇着,我马上找丁大夫来替你医治,快…唔,伤得真不轻,流了不少血呀!”
淡淡一笑,玄正道:“若论受伤重,还轮不到我,他们二人的伤更重。”
尚可看见了,他发现一把板斧还嵌在那人的背上未拔下来。
那人当然是已半昏迷的成千业。
尚可吃惊地道:“真惨,我长到这么大年纪,这还是头一回看到…”
他抬头大声叫:“快去把丁大夫找来呀!”
他边叫,边又发现大门外的安家父女三人。
尚可先是吃一惊,他期期艾地道:“你…你好像…
很面善…莫非…”
安大海粗声一笑道:“马贩子安大海就是我,天马集这地方我常来。”
尚可闻得安大海的自我介绍,立刻前去扶,道:“这几年有人说你已不在了,没想到你…”“我不容易死。”
安大海指着身边两个女儿,又道:“我死了她们怎么办?她们还没找到婆家呀,哈…”安大海豪气,便也引得尚可笑了。
丁大夫走来了。
丁大夫还在扣着扣子,他的药箱由二管事提着,两个人半走半跑,那副急匆匆的样子,引得几个路人好奇地看着他二人。
就在尚宅前院客房里,丁大夫先看看三个受伤的人,他的面色好凝重,面上还带着几分沮丧的样子。
他见成千业身边的女子在饮泣,正要伸手去握成千业背上斧头,突然发觉成千业面色如纸,双目黯淡无光,模样儿十分难看。
他动了一下斧头,那斧头正在成千业的骨头里。
于是,丁大夫摇摇头,却又用力去拔那斧头。
成千业全身猛一颤抖,他似乎醒转过来了。
他伸手对丁大夫摇着,道:“不…用了。”
玄正吃惊地对丁大夫道:“快教他。”
成千业一声苦笑,道:“玄…兄,我…知道…自己…已经不行了…”
他猛咳一阵,嘴巴里咳出一团鲜,那丁怡心忙去为他擦拭。
成千业对丁怡心苦笑,道:“怡心…我…们父子…用心…计…使…我得…到你…却也…断…送你的幸福…我抱…歉!”
丁怡心满面泪痕不开口,她抬头看看玄正,那种心中之苦,比之身上被鞭打还令她难过。
玄正就看得出来。
成千业伸手去拉玄正,玄正立刻低下身子,道:“成兄,快让丁大夫为你医治,丁大夫医术高明…”
成千业惨然一笑,道:“玄兄…我的心中…有一项不为外人…道的秘密,我一心要逃…出风火岛…,老实说一句…我并非是…为了怡心…”
他转目看看丁怡心一眼,又道:“怡心的心中…并没有我…成千业的影子…我们结合在一起的…时候,我便知道…了。”
成千业竭尽力气吐心声,丁大夫立刻剥下上衣,对一边的尚可,道:“我尽力,且赌一赌他的造化,如果他的内腑未损伤,他仍然有活的希望。”
匆匆地取出一根老山人参塞入成千业的口中:“别开口了,我为你医治。”
他看看一边的丁怡心,又道:“少夫人,你且避一避,我要动手术了。”
丁怡心黯然地走出门,尚可找来伙计,这就弄了两块牛皮,准备当年护板,为成千业肩骨固定。
成千业似乎在摇头,但当丁大夫把一块布在成千业的鼻口抖下之后,成千业立刻昏迷了。
丁大夫费了九牛二虎之力,他终于还是把成千业的伤包扎起来,那已是二更天了。
丁大夫对尚可与丁怡心,道:“守在一边,他不久就会发烧的,千万不能喂水,等过了十二个时辰之后,他如果烧退,他就不会死了。”
丁怡心的内心十痛苦,这叫她怎么办?她来是要找丈夫的,可是成千业这伤…
于是,她流泪了。
玄正不知如何才能安慰丁怡心,他虽然伤得不重,但也需要休养。
玄正身边还有安家姐妹侍候,他又能如何地去对丁怡心说些什么,丁怡心似乎也想对玄正说什么,只是,唉!因为她也看出玄正够烦心的了。
玄正的烦心当然是尚家的姑娘,当然,安家姐妹也是一件恼人的事,安大海要把两个女儿嫁给他,好像安大海说了就算数,他的两个女儿均答应,如今再要坚持丁怡心留下来,岂非天下大乱?
三天过去了。
三天并不算长久,但玄正看来,那比三年还要长,他迫不及待要走了。
他的伤也好得差不多了,过午,他与方传甲骑马离开天马集,不料安大海已站在客房外哈哈笑道;“我的两个宝贝女儿,你们的未来丈夫要走了,你们还等什么?”
客房内闪出两个比花还俏的姑娘,那么大方的对安大海一拜,那安梅还对安大海安慰地道:“过些时日,我们一同回来侍候你老人家,爹,你多保重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