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拍着怒马直往方传甲迎面冲过来。
那匹枣红怒马无视前面立着人,而且这人的双手又拿着一支亮银枪,仍然狂妄地横过去。
方传甲毫无所动,他的脸上冷厉得好像西北高原上落霜的地皮似的,他还咬着牙。
于是,怒马就在双方相距不过两丈,忽见一朵红云也似地从他的头上掠过。
空中传过来一声大笑,周上天马背上回过头,道:“老甲鱼,小心你的右面眼珠子,周大爷过来了。”
他抖动缰绳拨转马头,一声厉叫,拍马斜刺里奔驰过来了。
现在,我们可以清晰地看到周上天十分慎重地搭箭在弦上,就像瞄准着什么似的,对准端枪不动的方传甲。
他已经高声叫过了,他一定会射向方传甲的右目。
方传甲也在眨动着右目。
他人虽然老,功夫未丢下,而视力比年轻人还好,他每天大部分时间闭目打坐,内功心法已至上乘,便也助长了他双目的精芒逼人。
他现在就流露出逼人的冷芒,注视着周上天手中那支快要离弦的箭。
“血箭”周上天的箭离弦弓,劲急、准确、笔直地射向方传甲的脸盘,那种气势,实在令人窒息。
方传甲旋身如幽灵一现,他的银枪在拨打中犹似一道冷电闪掣,但闻“叮”的一声,那支箭已被弹落地上。
他的心中在冷笑。
然而,周上天的那支箭只不过是把敌人导入歧途,就好像他说要射敌人的右眼一样,志在叫敌人产生错觉,因为
因为他真正的目的,却是在他刚刚射出那支箭以后自敌人一边掠过。
“咻,咻,咻!”
三支利箭就在怒马奔掠三丈远处,好像齐发似的直往方传甲劲射而到。
岂料方传甲却也在此时手中亮银枪一分为二——他是准备怒掷周上天的坐骑,当然,如果有把握,他在站起身以后便掷向周上天。
但当他刚刚站定,二支利箭已到面门。
方传甲大吼一声如雷,左右手不及掷出银枪,急急忙忙的拨打着。
“当”!
一支利箭已狠狠地穿过他的面皮,斜着自左耳下方透出来。
方传甲张口吐出一颗老牙,真令他伤心又气急。
人老了,便对于自己口中的几颗硕壮仅存的老牙特别珍惜。
方传甲只拨落两支箭,他一怒而起不料周上天人已在十丈外,且还发出一箭,这一支箭来的突然“嗖”的一声扎入他的小腿肚子上。
一起又跌坐下去,方传甲气得怒骂,道:“王八羔子,你只能在马上使诈!”
他咬着牙把箭自腿中拔出来,便也带起一溜鲜血飙溅得三尺远。
那面,周上天在拨转马头了。
这一次,他的箭一并两支搭在弦上。
江湖上能够一弦搭双箭的人,只怕也只有“血箭”周上天一个人了,因为“箭双飞”古映今已死了。
怒马又开始奔腾了。
便在这时候,一条人影自草丛中一跃而起。
这条人影的动作比马还快,飞鸟也似的投入方传甲身侧,不等方传甲阻止,便取过方传甲手中两截银枪,直往舞来的怒马迎上去。
不错,玄正出手了。
玄正早就想出手了,但他明白师祖的个性,不到紧要之时,师祖是不会叫自己放手一搏的。
但玄正看得真切,一上来师祖就失去先机。
高手决斗,失去先机便失去了主动。
玄正就知道师祖要吃亏,方传甲果然中了两箭。
现在,玄正必须扭转这种颓势,他一定要抢回先机,所以他冒着挨箭的危险,迎上去了。
双方对奔,距离缩短得很快,玄正人在空中,他已做了三个动作。
他掷出一截短枪,对准周上天的马首。
他又忙着把另外一截银枪扭脱,分握在手上。
他也连滚三个筋斗,撞向敌人。
玄正这一连串的动作,果然奏效。
周上天大感意外在先,因为他想不到半路还会杀出个多事的“程咬金”
他也吃惊在后,他不能叫坐骑挨枪,怒马在空中,躲之十分困难,唯一的动作便是收弓拨马与回偏。
于是,他与玄正错身而过,周上天在闪过玄正空中怒刺中,他吃惊地大声叫:“一条龙,是你?”
“一条龙”乃是玄正在关山红手下当杀手的时候,大伙送他的外号。
玄正落地未停,因为他太清楚周上天在射箭上的造诣,自己一停住身子,周上天是不会失去机会的,目标固定,便立刻变成箭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