昌忙道:“万岁爷,上天赐降异兆,不能不信啊!”宪宗眼睛一转,想到了主意,面色登时大为缓和,道:“把泰安府和钦天监的奏报,都拿给李玫省真人看看,看他怎么说?”
章昌心中虽是老大不愿,但岂敢有违,如飞去了。
那李孜省起初是江西布政司吏,因枉法受赃,被贬为民。他知宪宗好方术,便去学“五雷法”厚赂太监梁芳和钱义,果然以符-得到宪宗宠信,以中旨授“太常寺丞”
当时李孜省立刻被御史杨守随和给事中李俊攻击,认为他是犯赃之吏,只有持刀笔的资格,如何能担当祭把天地宗庙的大事?
宪宗虽然不得已将李孜省调职,但宠幸却愈甚,还赐他两方印章,一是“忠贞和直”一是“妙悟通微”并且允许他密封奏请!
这密封奏请之权非同小可,什么事情都可以直接报告皇帝,从此李玫省便和太监梁芳表里为奸,于乱国事。
李玫省在府中固然是一呼百诺,在外面百官见了他这个礼部左侍郎,都不敢不下马行礼,的确是权势薰天,人人侧目。
但他见到罩昌时,虽然不是同党之人,却丝毫不敢托大,摆出一副胁肩治笑的神情,极力奉承巴结。因为他虽是有密封奏请之权,但怎比得上罩昌这种田日见到皇帝的太监?所以他不怕得罪内阁大臣,却对宫禁内所有的太监都得买帐巴结。
他看过泰安府和钦天监的奏书之后,一时不敢作答。他心中虽想驳回钦天监的占言,可是心中又十五十六地想道:“如果我驳回钦天监的话,但皇帝仍然采信了,不肯废去太子,那时我岂不是变成公然与太子为敌?晤!这等事万万做不得。”
他堆起笑容,眼中含着无限阴险,道:“罩公公,钦天监的话很有理。”
这时罩昌脸上的喜色被他察觉了,不禁叫声“好险”因为这罩昌显然是不赞成废去太子的,如果他冒失驳回钦天监的占言,则罩昌不告诉太子才怪呢!
李毅省接着说道:“小子明天朝见皇上,定当据实奏报。”
罩昌摇摇头,道:“李真人,皇上立刻等回报。咱家怕传话会传错,您写在纸上,待咱家拿去奏复。”
李孜省心中骂了一声“老狐狸”嘴上唯唯应了,连忙找纸写下来。
要知道罩昌在宫中多年来就勾心斗角惯了,这等事情岂可空言回报?万一李孜省回头跟梁芳那班人一商量,明天朝见皇上之时来个反口不认,宪宗皇帝岂不是以为他庇护太子而胡乱回报,落得个欺君之罪?
所以他一定要李孜省写下来,白纸黑字,那时就不怕李孜省不认帐了。
李孜省万万想不到自己这么一张薄纸、数行歪字,竟然决定了明史中重要的一段。如果他确知东宫太子没有被废乃是因为他的一纸奏书的话,必定十万分后悔。
皇太子废、立的风波终于过去了,宫禁内以及朝廷文武大臣,真不知有多少人为之松一口气,只有司礼监怀恩却被宪宗贬到凤阳去守陵。在万贵妃这一次的阴谋中,只有怀恩是唯~的受害者。
六辆镖车在人喊马嘶声中,匆惶地推出大路外,聚拢在一块平坦的干泥地上,车把式通通拿了兵器,在车上护卫。十八九名趟子手各持刀剑根棒,散布在嫖车四周。
在这个混乱的场面中,最大的特点是车把式们个个都拿起兵器待敌。这是罕有之事,因为通常镖货遇劫,车把式们都算局外人,劫镖的不会为准他们,所以他们也不会作抗拒的准备。
在大路上另有四骑,马上之八个个都是劲装疾服的瞟师打扮,腰间鞍边俱有兵刀。
为首的一个是个紫面膛的中年大汉,手拿一对风翅紫金铣,看来份量甚沉。
他沉默地望着来路,面色凝重。旁边的一个持剑瘦子道:“副老总,如果真是燕云十八铁骑来犯,咱们在这儿待敌,不是办法。”
紫面大汉目光收回来,道:“裴兄对此可有什么高见?”
姓裴的瘦子还未开口,另一个头尖额窄、唇薄腮阔的汉子“哼”了一声,摆摆手中长刀,道:“燕云十八骑所过之处,向来不留活口。咱们冀鲁镖局今日既然遇上了这班凶神,只有拼命一途。裴兄虽是足智多谋,这一回恐怕也不用费心啦!”
紫面大汉摇头道:“邹兄这话有对有错。对的是燕云十八铁骑手段狠毒,咱们非拼命不可;错的是采取蛮干之策。兵法上说:多算胜,少算不胜。能够多筹算一下,总是有益无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