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孙元波又道:“你连店里别的人也不必给他们知道,免得人多口杂,传了出去对你不利。”
孟大掌柜自然答应,而且满心感激。
公孙元波已经得到最佳掩护,当下转身行到近门口处,向外查看。
对面的胡同内走出一个汉子,公孙元波发现那些守伺着的密探,对此人都不加理会,可见得是从别的屋子出来的。
他耐心地等下去,大约过了半个时辰,忽见一个中年人走到胡同口,旋即改变方向,横过街面。
这个中年人外表上与一般的中年小民毫无区别。不过在公孙元波细心观察之下,分明见他走近胡同口时,看见了墙上画的王八,曾经微微愣了一下,这才折转方向,一径穿过街道,因此他认为此人必是同路人,见到警告标志而走开的。除此之外,这个中年人的步伐亦可看出较为沉实有力,颇似是修习过武功之人。
公孙元波等这中年人走到药店门口,便似传声之法,遥向这个相距远达两丈有余的人说道:“在我说出口令以前,你不可惊疑四望。我的口令是‘五岳朝天’。”
当他传声说话时,那中年人已立时放慢了速度,直到公孙元波说出“五岳朝天”的口令时,他抬手整理帽子,五指张开,看得清清楚楚。
公孙元波见他依令回答暗号,并无讹错,当下确知这人乃是同道人了,便又说道:“你可诈作绑鞋子。”
那中年人马上依言而作。公孙元波又道:“你本是要到胡同内,与一个少妇联络的,是也不是?”
对方既不能回答,亦不方便用点头的动作示意,但他们却有另一套暗号。只见他大拇指竖起来,公孙元波已得到肯定的答覆了。
公孙元波接着道:“赶车的弟兄已被锦衣卫抓去,这一个姊妹我想法子就是。”
那中年人弄好鞋子,起身行去,从头到尾都没有向四个张望一下。
现在公孙元波已确知陈姓少妇乃是同路人,因而剩下来的问题,只有如何通知这个少妇,叫她暂时不要向任何方面联络。
假如她有要紧的消息息于呈报,则这也是必须解决的。
本来公孙元波考虑过托这药材铺之人送讯到陈家,可是此念旋即放弃,因为一来破绽太多,二来亦难以自圆其说。
他暗自忖道:“我固然无法通知陈姓少妇,但难道就坐视看她出事不成?”
这个想法使他很困恼,但没有使他放弃努力,仍然集中精神寻思计较。
眼前的环境中,已没有可资利用的人。公孙元波思路一转,付道:“我如不能以直接之法通知她,何不改用迂回之法?在目下这等情况之中,什么人到她家里,最不受嫌疑呢?当然是她的家人和时时往来的邻居或亲戚了。邻居亦在受监视之列,亲戚则难以查出,我还是从她家人上面想办法。”
他深信陈姓的家人,必定有些是在外面做事的,否则她既不种田,又不开铺,如何维持克家生计?他回到胖掌柜旁边,问道:“你们对面的胡同内,一共有多少人家?”
胖掌柜道:“只有四家人,两家姓张,一家姓薛,还有一家姓陈的。”
公孙元波道:“最外面的一家姓什么?”
胖掌柜道:“便是姓陈的。”
公孙元波道:“陈家的人口多不多?”
胖掌柜道:“不多,只有六七口。”他为了表示人杰地灵,认得附近所有的居民,自个儿滔滔往下说道:“陈家老的两口子,共有两男一女。儿子都娶了媳妇,女儿只有十六七岁吧,还未说定亲事。”
公孙元波道:“他们家靠什么过日子的?”
胖掌柜道:“陈家老的大家都叫他陈老头,就在菜市口开了一片小小的绸布店。大儿子水利做裁缝,手艺很好。二儿子永祥却做银器手艺,就在大街上的老泰昌银号做工,听说已经是师傅了。”
公孙元波道:“大掌柜对这附近的人家,全都知道得很详细,真是难得。”口中打着哈哈,心中却泛起愁意,付道:“陈家既有两个媳妇,我怎知道哪一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