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人真可怕,虽是在平常时脚下仍然保持警觉,随时随地可以像猫一样弹跳,阎晓雅简直屏住呼吸侧耳面听,但迅即陷入迷惑中,因为冷见愁的步声过去之后,忽然完全消失,以致无法猜测他走入那个厢座之内。
冷见愁轻轻叹口气,知道只有亲自去每个厢房瞧瞧,才可以知道答案。
她拔开厢座布帘,忽见一个人的面孔距她不及一尺,她被突如其来的影像吓得愣住,瞪眼睛张开嘴巴,就像傻子一样。
那长面孔上有一层迷雾,叫人瞧不出他的年龄,但两道锐利目光却射穿别人的心。
阎晓雅在心中喊道:
“天啊,冷见愁,是你?”
冷见愁好象听得见,应道:
“是我,这厢座布帘密垂,应该有人,但几乎连呼吸声也没有,所以我等着瞧瞧是何方高人!”
很奇怪的事被他一解释,就平淡无奇,只听冷见愁又遭:
“你果然很漂亮,当时你虽女扮男装,我仍然瞧得出你很漂亮。”
阎晓雅极力使自己平静下来,才道:
“要不要进来喝一杯!”
冷见愁道:
“很好,我也想跟你聊一聊…”
店伙跟着就进来了,是个年轻家伙,他用惊奇而又敬佩的眼光瞧冷见愁好几眼,大凡是男人对于另一个能够轻而易举勾上美女的男人,总不免即惊且佩。
杯筷换过,阎晓雅亲自斟满一杯,自己也斟满了,双手捧杯道:
“冷见愁,干了再说。”
冷见愁动都不动,冷冷瞅住她。阎晓雅的杯举在半空,见他不理,一时之间喝了也不是,放下也不是。
突然一只手把冷见愁的杯子拿起,不过杯底离桌面才一尺便停住,原来是冷见愁抓住那手臂。
冷见愁道:
“你叫什么名字!”
拿起酒杯的人原来就是那年轻店伙,他忽然发觉不但手不能动,根本全身没有一处能动,那店伙道:
“小的叫阿成。”
冷见愁道:
“阿成,这杯酒你亲眼看见是阎晓雅斟的,你若是喝了这杯酒,忽然头晕肚痛甚至死掉,你怪不怪我?”
阿成讷讷道:
“当…当然不怪你。”
冷见愁松手道:
“好,你爱喝就喝。”
阿成的酒杯登时凝结在空中,既不敢喝亦不能放下,一急之下脸红脖子粗,再加上尴尬。
阎晓雅柔声道:
“阿成,冷见愁说笑话唬人,我帮你喝这一杯。”
她没有伸手取杯,因为阿成也忽觉得很荒谬,这杯酒怎会喝死人?所以马上送到唇,但他全身忽又僵木。冷见愁说道:
“楼下有几只狗,找一只来试试。”
阿成纵是不信这杯酒有问题,但用狗试验的主意对他只有利而无害,所以答应得很快。
那只黑狗相当肥壮,酒杯一直放在桌子上,没有人动过。阿成把狗翻转按在地上,至少灌了大半杯进去,过了好一会,阿成放松手,那狗一溜烟跑掉了。
阿成道:
“客官,酒好象没有问题,只怕是你的脑袋有问题!”
冷见愁静静瞧着阎晓雅,她的微笑根斯文,很纯洁,没有丝毫嘲讽,冷见愁既然不能证实自己的判断,以常情而论,应该自感惭愧,而阎晓雅大大讥他一番亦不为过,但冷见愁一点也没有惭愧之意,眼睛也不转向阿成,冷冷道:
“你如果不想变成哑巴,快走!”
阿成乖乖的走了,剩下冷见愁和阎晓雅,冷见愁道:
“听说‘不动阎罗’的惊世绝技是‘无痕砂’,发出时无形无影,受害者无痕无迹,我总算是开了眼界。”
阎晓雅那一抹优雅动人的微笑登时消失,面色苍白如土:“我想…你不是人,是魔鬼化身。”
冷见愁淡淡道:
“你已经不是第一个这样恭维我的人,我现在只想知道‘无痕砂’有多大威力,能不能杀死魔鬼?”
阎晓雅咬住薄而美丽的嘴唇,道:
“别逼我,我不想对你用这种恶毒手段。”
冷见愁悠然靠在厢座的板上,道:
“有些人喜欢咄咄逼人,不幸的是冷见愁正是这类人。”
阎晓雅浮现一种奇怪的神色,含有浓重怜悯意味,通常只有对一个垂死之人才会出现这种神色。
她温柔地道:
“这是你逼我的,请不要怪我!”语声稍歇时,她双袖轻拂,又快又稳。
别说是冷见愁,就算是很普通的武师,亦能够清清楚楚地察觉到阎晓雅双袖发出两蓬针砂之类的暗器,袭射向自己身上左右两旁。
冷见愁和普通武师不同之处,就在于冷见愁能够立刻晓得暗器的目标是什么地方,他可以纹风不动,因为那两蓬针砂之类的细毒暗器距他左右双臂尚有数寸距离,除非他身子闪动,否则反而毫无问题。
刺不过,冷见愁又听见板壁那一面的声音,是一柄锋利长剑透木板,剑尖对正他背心要害。
直到现在阎晓雅何以不直接攻击他的真相才大白,如果冷见愁向前跨出,剑刺之势一定比他快,但如果向左右闪避,又恰好把自己送到暗器部位上,总之,他不论往哪一个方向躲都是不行。
冷见愁的脖子旁透过,冷见愁一碰到剑身,登时使那剑凝定不动,好象用大铁钳夹住。
他当时既没有向前,亦没有往左右闪避,只缩低身子,原本刺向他背心的剑,变成从脖子旁滑过。至于阎晓雅的两暗器当然亦落空,冷见愁及时伸掌轻拍板壁一下,用两暗一沾木板忽然反弹回去,害得阎晓雅整个人趴贴地面,才避过这一下反击。
阎晓雅站起来,花容失色道:
“你是魔鬼,世上没有活人躲得过这一击…”
冷见愁忽然双脚缩起来,整个人就吊在剑上,只见木板墙无声无息透出一支黑色长钢针,此计本应刺中冷见愁足踝,现下却刺个空,冷见愁随即一脚踏住乌黑钢针,站直身子,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