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出口
信,南老兄想必听说过了。”
“岂只是听说过?巡检大人几乎揪着在下的衣领,耳提面命手指点在南某的鼻尖上,声
色俱厉说得一清二楚。即使说得不清楚,南某也完全懂得其中的意思。”
“那就好,可有消息?”
“抱歉,南某已调神遣鬼满城窜,毫无线索。”
“真的?”
“南某为人阴狠毒辣,但说话一是一二是二,虽然有时候并不怎么诚实。”九指城隍大
牛眼中有明显的不满:“皇帝不差饿兵。卢大老爷,鄢总理用大箱大柜装金银,差遣人却一
毛不拔。为了打发南某那些天不收地不留混混弟兄办事,南某白贴了近百两银子,鄢总理向
天下各地官吏、税吏、盐商、权豪诸多需索,居然进一步向南某这种下九流地老鼠打抽丰,
卢老爷可能跃登龙门身价十倍,不再认为自己是江湖出身的人了,不然为何不讲几句公道
话?一口咬定本城有刺客,咱们这些人可被整惨了,什么事都干不成啦!那个不是在吃老本
光赔不嫌?”
“别向在下发牢骚。”勾魂客沉下脸:“卢某也是个听命办事的人,有什么苦水,为何
不向马夫子当面吐?”
“我的老天爷!”九指城隍放起泼来叫天:“江湖上二十年主宰别人生死的高手名宿,
马夫子无常一刀马若天,岂是像我们这些地方小鬼敢发牢骚吐苦水的主子…”
“你就敢在我勾魂客卢世昌面前桀骜不驯?”
“好汉怕赖汉。”九指城隍赶忙见好即收:“你卢大老爷在江湖朋友的心目中,毕竟是
英雄人物,英雄有客人的雅量。马夫子…我可不敢胡说八道了。”
“劈啪!”勾魂客突然以令人目眩的奇速,抽了九指城隍两耳光。
“这可以证明你招子不够亮。”勾魂客狞笑:“你只知道咱们需要贵地的人相助,便自
以为是断定咱们势必卖你三分帐,因此才敢对卢某冷嘲热讽,其实你犯下了知己不知彼的严
重错误,算我勾魂客这次有容人的雅量,只给你小小的教训。下次如果被在下查出你并未尽
力,随便敷衍咱们交办的事,哼!你去想想后果好了。为了你自己的安全,赶快去尽力吧,
再见了阁下。”
九指城隍三个泼皮,惶然目送勾魂客四个人大摇大摆走路。
小巷内踱出一位英俊潇洒的青袍年轻人,笑笑说:“南振光,在老虎口里拔牙,不会有
好处的。赶快想办法替他们捉刺客,免得大祸临头后悔嫌迟,哈哈哈…”“捉他娘的狗屁刺客!”九指城隍粗野地咒骂:“他们故意惹事招非乱找人敲诈勒索,
替无辜的人栽上刺客的罪名,便可以狮子大开口,去他娘的混帐三八蛋!”
骂完,带了两位同伴,气愤地向街尾走了,懒得理会年轻人是何来路。
年轻人是夏南辉。他的打扮,与在余姚完全不同。人是衣装,仪表和风度与在漪澜阁湖
岸,在石凳上睡觉那位大汉判若两人。
目送三位泼皮去远,他冷冷一笑向相反的方向走,那是勾魂客四个人的去向。
“得让狗腿子们忙碌些,乱子闹得愈大愈好。”他一面走,一面冷然自语:“已经造成
伤口,得设法让创口扩大,以便多流些血,甚至生脓溃烂。”
天黑后不久,十余名打手,围住了卧龙山麓的孙家住宅。孙大爷孙桂庭是绍兴府十大富
豪之一,是一位口碑不差的仕绅。但他的两个儿子孙成孙立,是标准的纨绔子弟,对酒色财
气四家难免有点放不开,招朋引类好坏朋友都有。
总管盐政的总理大臣,按理无权过问地方官的政事。但鄢狗官的本职是御史,御史掌管
弹劾所有官吏的大权,又是当权的严嵩父子的狗党,吃定了地方官。因此,在各地公然向地
方官敲诈索贿,营私弄权,纵使爪牙胡作非为,地方官那敢过问?所以恶奴们包围孙家。治
安人员不但公然助恶,连知府大人也明白的表示支持。
打手们咬定孙家的两个儿子,是在漪澜阁湖岸行凶者之一,抓到人一例上绑带走,如狼
似虎声势汹汹。
结果是,次日孙家花了不少银子,把两个被打得半死的儿子赎回来了事。
一连三天,府城有十几户人家,被打手们像强盗般光顾过,被诈去不少金银。其中几家
并不是富户,只是家中有子弟相貌有点与行凶的年青人相似而已,遭了池鱼之灾,亲属们无
钱相赎,释放之后,只剩下半条命。
风波徐息,府城的百姓松了一口气。
打手们放弃追查的猎物,猜想行凶的人已经逃走离境了。出事的经过就像他们所想象的
那样,那只是一个不知利害的年青气盛武林小辈,忍不下恶气愤而行凶,事后发现情势险
恶,急急逃走避祸。这种偶发事件平常得很,毫无线索追查不易。
这只是歹徒们的看法,事实要比他们所想的要严重得多。
这天掌灯时分,西大街的会稽酒楼楼上的雅座食客如云,人声嘈杂,酒肉香与汗臭充满
空间。
六名打手在靠窗的一桌畅饮,其中的勾魂客卢世昌。六人已喝了一小缸竹叶青,店伙正
将刚启封的第二缸送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