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杨在赶车疾行时，一面在心里嘀咕着，一面也在念佛，希望老天爷帮忙，车上那位少爷没注意到这一。

杨公直再度一叹，：“少爷！我也不是妄自菲薄，实在是对江湖上的事儿寒了心。”

老杨的确明白，因为他自己就是在江湖上打过，吃过亏的人，要不是老主人伸手拉了一把，他不但要赔上自己的老命，还可能要连累了一大串的人…

“老杨！你也在江湖上打过的，我可一直拿你当自己人，虽然你自己客气，要以下人自居，但是我绝没有那个意思，这两天俊儿的叔叔们要回家，好像外面又发生了什么事，看来很急似的，所以我不让俊儿在家，要他跟你去转转，可千万别让他再惹上麻烦，我们家就是这么一条了，我不想让他再在江湖里闯，所以连武功都没叫他认真地练。老杨！我这份心意，你是明白的。”

有时候，因为得太近了，把走路的人吓了一，他们开要骂人时，忽然看见年轻人在车帘中脸来，着，和善地笑着，而且也认这正是先前那个说话发问的年轻人，立刻就不开了。

“哦！他不开，就是眨眨，你就知什么了！”

因为老太太是很虔诚的信士，对这事一向很认真，而这位少爷自小儿就跟着老太太，虽然不像老太太那么虔诚，但是早晚一炷香，倒是恭敬的，哪知自己一开，说了十五忘了初一，偏又叫他给逮住了。

年轻人笑了起来：“的确不太像，你跟老彭应该把名号换一换才对，他可成了金刀侠了，整天刀切驴，你呢！一鞭赶骡，一鞭打你自己，不折不扣的是位双鞭将了，我说的可对？”

，虽是弯弯扭扭地找着路走，却没有碰到一个人。

老杨当然知老长兴在街上，可是他不敢停下，因为他也瞧见了他的老朋友，那个胖胖的掌柜，站在门向他直翻，却没打招呼。大家都是几十年的老江湖了，用不着言语就知那里面有麻烦，叫他远避着儿。

可是已经迟了，那年轻人已经拍着车帘叫：“老杨你走过了，老长兴不就是在街上吗？”

小伙站住脚，：“哦！又是为什么？”

“岂止是栽跟，差连老命也送了，还得赔上老彭的一条命，跟他家里大大小小十来儿，幸亏老主人及时义伸

他知车上的那位少爷的脾气，假如知了那一队骑士的份后，很可能会问长问短，然后接下去会闹什么样的事儿来，那就谁都无法预料了。

“这么说话，你是在江湖上栽过跟？”

对那一列红的骑士们，他们是因为畏惧，不敢开谈论，对这车上的年轻人，他们却好像怕沾了霉气，也不愿意多搭理，就这么让车过了。

年轻人下来笑笑：“这倒是的，我忘了你是信菩萨的，这可万万不能冒渎的，像我们初一那天的门，你就大吃大喝了一顿，要不是菩萨保佑，你哪有这么好的福，几十岁的人了，还能啃下两只烧！”

“这我知，当年你们在一块儿开过双义镖局，好像还有名气，到现在提起徐州金刀侠杨公直跟彭城双鞭将彭奇，老一辈的人都还记得。”

但是，年轻人像是看了他的心，他还没开，年轻人已抢先说：“老杨！也许我不该说这话，可是你自己看看，咱们家里连在内，没人对你不客气，我的那些叔叔们，见到你还是恭恭敬敬地叫你一声老爷或是前辈，是你自己要把自己憋得那儿窝劲儿…”

敢情这小伙瞧得清清楚楚的，老杨心里直叫苦，中却不知怎么说才好，看见年轻人转向老长兴走去，老杨更是着急了，连忙叫：“少爷去不得！”

可是后面这一敲，他知老天爷并没有太帮忙，那个讨厌鬼还是发现了，不但发现，而且还掀起了车帘，正准备往下，老杨只得急急勒住骡，使车停下，回笑：“少爷，我忽然忘了，今儿个是腊月十五，是我吃素的日，不能动荤酒。”

虽然他东家在江湖上的份与地位，不在乎闹小麻烦，但是他也记得老夫人在门前，一再地叮嘱吩咐，要他千万留神照顾着儿，千万别让那少爷惹事，并且老夫人的话也使他到不安…

“是的，少爷！老彭跟我有几十年的情了！”

老杨一下怔住了，这是他随诌的一个理由，其实他信佛拜佛是有的，也不过在闲时佛前烧一炷香，念两句阿弥陀佛而已，茹素吃斋是从来也没有的事，随抓了这个题目，他还很得意，以为这下一定能搪过去了。

杨公直叹气：“这些陈年旧事，提起来都丢人，您看看我这样，还像什么金刀侠！”

老杨结结，到最后，将心一横，脆实话实说：“少爷！刚才彭胖在门我看见了，我也不是什么吃素，因为老彭直向我打不要我们前去！”

杨公直的脸微微一变，毕竟是成了名的江湖人，难以忍受这当面的奚落。

才想到这儿，他忽然脸一变，神情先是怔了怔，接着急急地加鞭，想把车快赶过去。

年轻人瞧他张结的窘相，笑笑又：“何况你吃素，我又没吃素，你不吃，我可要吃，刚才老长兴的掌柜彭胖在门对你直飞儿，人家可是你的老朋友，这么心迎你，你倒端上架，理都不理他…”

彭城县城在望，老的车赶得更起劲了，不仅是为了能好好地吃喝一顿，也为了彭城老长兴酒楼的彭掌柜是他几十年的老朋友，可以好好地聊聊，叙叙旧，但最重要的是他避过了一场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