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凡的声音也像梦呓。
“咕!”卜芸娘笑了声道:“难道说我会是男人?”
“你是女人中的女人!”
“我看你…也是男人中的男人!”
白世凡此刻像一头眈眈而视的野豹,似乎一亮爪就会撕碎它的猎物,加以狂啖,他没有再出声,眸光变成了火焰,炽燃吞吐,神态相当可怕。
但卜芸娘并不感觉到可怕,相反地她很欣赏这种神态,甚而可以说她在期待,期待那疯狂的噬咬撕抓。
房里的空气变了样,烈火熊熊。
“世凡,唔…”她扭动着娇躯。
白世凡虎地起身,昂头、伸手,但突然跌坐回椅上,伸出的手收回一半搭在桌边,眼里的火焰熄灭了,像一个炽红的炭炉被突然烧了一桶冷水,头已放低,生仿一只斗败的公鸡、低头、丧气、垂羽,雄风在刹那间消失尽净。
突变,像从盛夏一下子转为严冬。
卜芸娘的媚态僵化在脸上,眸子里取代火光的是错愕。
异样的气氛只持续了片刻,卜芸娘是善变而且变得最快的女人,冷僵的媚态开始急速转化,变为温婉柔和,仿佛刚才的激烈场面根本没有发生过。
“世凡,你很忠于主人!”连声调都是平静的。
“什么意思?”白世凡好半晌才开口回答。
“因为我是你的主人的女人,我们朝夕相对,但你始终不敢碰我,你这份忠诚,实在是难得,相当难得。”
“唔!”白世凡脸上掠过一抹十分古怪的神色,他像是默认了这事实,但似乎又不像。
“其实…世凡,你知道我的出身,跟你的主人只是逢场作戏,根本就没有名份,等哪天腻了就会分手,而且…他年纪也大了,黄昏的太阳,再绚烂也只是短暂的片刻,正所谓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可是你…”“我不许你这么说。”白世凡又回复了阴鸷。
“好,不说就不说!”卜芸娘拉了拉衣襟,意味深长地笑了笑,道:“我有件事不明白,憋着难过,想问问你。”
白世凡定睛望着卜芸娘,但目光与先前大不相同,先前是原始的兽性之光,本能上的冲击亟需发泄,而现在是基于本身的性格所表露的阴鸷之光。
“大姐不明白什么?”
“醉虾说过的一句话。”卜芸娘也定睛望着白世凡,不是她惯常的柔媚目光,而是一种近乎探索而微带诡异的眼神,这种眼神会使相对的人感到极大的不舒服。
“噢!醉虾说过什么一句话?”
“他说公鸡不啼,的确是男人的最大…”
白世凡脸色乍变,脸皮子立起抽动,两眼瞪得鸽卵大,就仿佛一个受伤的人被人一杆子戳到了伤口,放在桌边的手五指屈曲收紧变拳,桌面上现出了五道深深的抓痕,眸子里同时闪射两道栗人的杀光。
卜芸娘后面的半句话咽回去了。
僵视了好-阵子,卜芸娘笑笑,又回复她的媚态。
“世凡,我只是为了好奇才随便问你一句…”
“最好别问!”白世凡凶巴巴地堵了一句。
“难道…这当中有不可告人之秘?”
“砰!”白世凡拍桌而起,看神情真是想要杀人的样子,道:“你以为有什么不可告人之秘?”
“世凡!”卜芸娘的声音更柔道:“就算大姐我说错话你也用不着发这大的脾气,话是醉虾说的,我听不懂才问,闲话一句,你不愿意回答就不必回答,又不是什么了不起的大事,我们俩是在同心协力办事,你何必…”
“我也听不懂醉虾说那话的意思!”白世凡软化下来,顺水推舟地说,他是真的不懂吗?他自己肚里明白。
“来!我们喝酒。”卜芸娘端起了杯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