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家看你是个好人,进来,我们来喝几杯呀!
说着向宫燕秋招了招手。
“老丈,在下还有急事…”
“咦!你这小子是看不起人还是不识抬举?我老人家从不请客,现在破例邀你,你到拿跷了!”白多黑少的眼睛翻了起来。
这种话说来真可以活活地把人给气死了,银子是人家见他既老又穷而给他的,可以说是一种施舍,他竟然神气活现地要作东,还说是抬举人家,的确岂有此理。
“老头,你这象话吗?人家是可怜你…”店小二有些气不过,连脖子都粗了。
“我老人家要人可怜!”老头的黑眼珠几乎全没了。
“那你怎么说?”小二横起眼。
“我老人家说过是借的,有借有还难道不可以?他肯借我老人家,借到手便算是我老人家的,拿来请客不行?歪理,但不能说全无道理。
宫燕秋的目芒忽地一闪。
“小二,你照老丈的话做!”
“客官,您…”
小二耸耸肩,摇着头走了。
宫燕秋进入房间,在小桌边坐下,正好与老头子相对。
“小伙子,你很有意思,叫什么名字?”大刺刺一副倚老卖老的样子,与刚才死赖皮耍酒疯的神情,完全两样。
“在下狼子!”宫燕秋平静地回答。
“哈!那更好杯中之物!”一副十分自得的样子。
顿了顿又道:“狼子总是菩萨心肠,见不得人困苦,把钱当作转手的东西。恩!不对!”白眼翻起。
“什么不对!”
“你先说有事,后来又改变了主意…”
“在下忽然想到,陪老丈喝两杯也误不了大事。”
“你说谎!”老头的脸板起来。
宫燕秋并不认为这老头古怪,而是感到心惊。
“何以见得在下是说谎?”
“你最初掏银子出来,是可怜我老人家,而后,你拒绝我老人家请客,是嫌弃我老人家。最后,你眼睛发亮,突然改变了主意,是发现错看了我老人家,对不对?”
宫燕秋的的确确是心惊。
这自称老人家的怪物老头观察力竟然如此敏锐,简直就像是打从心眼里钻了出来的一般。
的确,宫燕秋是突然发现这个老者异常之处,老头脱去没人要捡的破羊皮袄,里面穿的却是最名贵的丝绸衫子。
左手无名指上套个银指环,镶颗龙眼核大的暗红珠子,他不是付不起店钱的人。好奇使他改变主意。
“错看了老丈这句话怎么说?”宫燕秋当然不能立即承认,他要听听这老头如何说了。
老头抬手亮了亮珠环,淡淡一笑。
“对,正是这个原因,在下是好奇!”宫燕秋不能不承认,似要接下去道:可是在下仍然不明白。
“还有什么不明白?”
“车船店脚牙,做小二的眼睛都比一般人尖…”
“我老人家懂得你意思。”用手转一指环,把珠子转向掌心,然后握起道:“狼子你看怎样?”
现在露在外面只是银圈子,不到三钱。
“在下还是不明白。”
“好小子,你什么意思?”
“老丈既然有钱,为什么要跟小人物呕气?”
“我老人家气不过店家狗眼看人低。”
“其实…又何必跟这小人计较呢!”
店小二端了酒菜进来,还不错,四热炒,一冷盘,一小坛花雕,摆设齐全之后道:“还剩下一两七钱!”
说着,把找的放在桌上。
宫燕秋道:“赏给你了。”
小二意外地一愕,然后堆起笑脸,谢字刚要出口…老头子一把抓过来,翻眼向宫燕秋道:“不行,一两七钱银子,我老人家马虎点还能凑和两天,银子是我老人家向你借的,日后还要还,不是自己的钱不心疼是么!”边说边把银子塞到腰里,开始倒酒。
宫燕秋哭笑不得。
小二的笑容僵化在脸上,眼睛变成了死色眼,直瞪着老头,久久之后才哼出声,转身出房离去。
老头自顾自地连干了三杯,砸了砸舌头道:“很过瘾,要不是那五两银子,他不上这么好的酒来,喝吧!”
宫燕秋默默举杯。
老头也不再开口,只顾吃喝,那样子象是饿了三年。
宫燕秋根本无心吃喝,喝了两杯之后,索性放下杯筷,看老头一个人狼吞虎咽,心里在想着紫薇。
如何才能找到她?跟她一道的小白脸会是谁?要是让山里派出来的杀手先找到她,问题可就严重。
盘底快要朝天,老头子放下筷子。
“咦,你怎么不吃?”
“在下不饿,也不习惯喝酒。”
“你有心事?”
“恩!有那么一点。”宫燕秋漫应着。
“说出来,如果我老人家能替你解决,就折你五两银子,我老人家一向不喜欢欠人家的。”随即又干了一怀。
宫燕秋心中一动,这老头十分邪门,装疯卖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