吗?”
环翠摇摇头,停了半响,才低声问道:“漓江还能留几天?”
萧奇宇说道:“我原是寻找一个友人,帮助他合家团圆,久留一地是找不到人的。”
“还会回来吗?”
“环翠,人不辞路,虎不辞山,何况漓江有我最深的回忆,有我最知己的朋友…”
“只是回忆?只是朋友?”
“环翠,你知道,我是一个江湖狼子,而且是一个老狼子!我是个没有根的浮萍…”
“不要拿这些场面上的话来应付我。”
“环翠,你以为我是拿话应付你?”
司马环翠这时候忽然长叹了一口气,从船头上站起来,脚下微有踉跄,人晃了一下。
萧奇宇立即起来一把扶住。
环翠苦笑着说道:“酒言酒语,都是失常。其实我早已经不是小儿女时期了,那里还会有小儿女惺惺作态?如果说能把尺八无情留在一地,那样,尺八无情就不叫尺八无情了。”
萧奇宇说道:“环翠!…”
环翠说道:“萧大哥!我那柄匕首还在身边吗?”
萧奇宇立即伸手到腰际,环翠却用手按住。
“萧大哥!我方才说过,小儿女惺惺作态已经不是我的年龄,而今也可以说藉着酒意盖着脸,让我说几句内心的话,可以吗?”
萧奇宇说道:“环翠!你可以说任何你想说的话。我在听!”
环翠说道:“那柄匕首算不得宠物,但是对我有特殊的意义。我要把它送给你…”“环翠!”
“萧大哥!你不要急,让我把话说完。如果你不愿意接受,明天夜里,你将匕首插在旗门帮护庄河边那棵树上,因为那棵树代表的意义,只有我们两个人知道。”
“环翠!你为什么要在现在说这些话呢?”
“萧大哥!如果你能保有它,一年以后,我在吴奶奶的船上等你回来。现在,我要先向你告别…”
“环翠!”
萧奇宇伸手拉住环翠,步履已经不稳的环翠,如此一拉,整个人倒向萧奇宇的怀里。她伏在萧奇宇的身上,喃喃地说道:“萧大哥,趁着我有几分酒醉的时候,让我走罢!酒醒一分,我就多承受一分别离的痛苦。”
萧奇宇艰难地说道:“环翠!一个四十多岁流落江湖的狼子,他承受得了任何离别,可是他唯一承受不了的是情感的负担。环翠!尺八无情已经被江湖上公认了一二十年,我…”
环翠姑娘抬起头来,仰着满是泪痕的脸,凄婉地说道:“萧大哥!我不要给你任何情感上的负担,我认定尺八无情而付出自己的感情,我早已经准备好了终生啃噬着痛苦。我说过,我已经不是豆蔻青春年华,而且在自己心折的男人面前,我也无需矜持,该说的我都说了,让我走好吗?一年的时间,够你再三考虑,而且你也无须碍于当面的困难。”
她挣扎着站正了身体,拭去眼泪,庄严地望着萧奇宇说道:“不要为我的话感到为难,即使你把匕首插在柳树上还我,我们还是朋友对不对?”
萧奇宇沉重地说道:“环翠!…”
环翠温柔地牵着他手说道:“萧大哥!来年不论你是以什么身份再到漓江,也不管是多大的风雨,我会等你,我会接你!可是,今天你让我先走好吗?面对着别离,我是个可怜的弱者。”
她放开手,弹身一跃,纵上江岸,正好脚下绊住一块石头,几乎摔倒。
萧奇宇大叫:”环翠!”
环翠稳住身子,没有回头,展开身形,在迷潆的月光下,很快消失了踪影。
萧奇宇痴立在船头,良久才抬起手来,拭去眼眶里的泪珠,喃喃自语:“环翠,我是尺八无情啊!一个江湖老狼子,最难消受美人恩!”
“是吗?我倒觉得应该改换一句。”
萧奇宇赶紧回头叫道:“吴奶奶!”
吴奶奶眯着笑眼,抬叠起满脸皱纹,说道:“一个江湖老狼子,人道无情却有情。奇宇!承你看得起我,跟着环翠叫我一声吴奶奶,我就要倚老卖老说几句不中听的话。”
萧奇宇说道:“请吴奶奶教训。”
吴奶奶说道:“环翠在你的印象中到底如何?”
萧奇宇说道:“是一位几近完美的姑娘。”
吴奶奶问道:“你喜欢她?”
萧奇宇还没有回答,吴奶奶又追了一句:“吴奶奶要听实话。”
萧奇宇很认真地回答道:“喜欢!”
吴奶奶说道:“既然如此,为什么不留下来?是嫌旗门帮不正派?还是另有原因?”
萧奇宇刚叫得一声:“吴奶奶…”
吴奶奶叹了口气道:“和自己所爱的人缔结连理,就在这漓江之滨,葛鲍双修,不啻神仙。奇宇!人生要做的事很多,而美满的婚姻,是当中重要的一部分。当机会来时,任意放过,徒然在口头上说喜欢,又有什么意义?”
萧奇宇说道:“吴奶奶!你说得对,人生要做的事很多,婚姻是其一,而友谊、信用也是其一。我有一个承诺,要为一个已经破碎的家庭,寻找回这个家的支柱。”